那脸如正太,看上去一脸无辜,呆萌至极的店小二,却也是眼中冰冷,全无笑意,急速抽出把匕首来。
这口酒刚下肚,那金吾卫赵玄明便觉得不对劲,这酒水十分不对劲,和先前的凌冽的酒水完全不能相比,其中还夹杂着些什么。
他本以为店小二是取了劣酒来糊弄他,正欲发作怒喝,便觉腹中一阵刺痛,一道亮光朝脑门飞来。
来人左手握匕,右手作拳爪状,欲要抓他,赵玄名行伍出身,虽自入了禁军来,有所懈怠,但往日的本领,仍未曾忘却。
当即一拍桌子,便飞身跃起,酒壶朝店小二疾飞而去。
咣当一声,酒壶破碎,混合着汤汁撒了一地,木桌被那金吾卫竟一击打碎。
等他落了地时,店小二也拉开了身子,将匕首横在身前,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这人也是个高手!不能大意!”
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腹中疼痛难忍,金吾卫却是忍着剧痛,提起手中的长剑,作势想要斩向店小二。
店小二却是俏脸一笑,根本不欲和他正面对抗,只腾转挪移起来,在这屋中来回乱窜。
漳州通判黄权,这个时候早躲在了墙角处,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两人之间,高手对决,一时竟谁也没想到去针对他一介文人。
赵玄名情知不妙,不知道那店小二喂下去的是什么药,若不赶紧催吐,寻得一郎中来,只怕自己小命不保。
情急之下,他猛然掷出长剑,锁了店小二的去路。
长剑直插入墙,这一下子店小二根本不敢阻挡,往后自退了一步。
这一步之差,刚好被逼上前来的赵玄名锁住了脖子,但他没想到这店小二竟有如此巨力,一时没有把人按倒在地上,又一记摔打,小二被他砸到了地面。
沾上满身的汤汁来,脸上插满了鱼刺。
那金吾卫弃了长剑,却仍是身着铁甲,和这小二近身肉搏一起,对方的匕首竟是不能破他防御。
赵玄名又身粗拳大,砰砰锤落,拳拳到肉,直打的店小二喷出一口血来,眼珠都快跳出来了。
见这厮被打的泄了力气,赵玄名又摁住小二的脖子,当即准备结果其性命。
刹那间,锋芒袭来,身影迈步而过,剑归鞘中,一颗人头便已经是滚落屋中,喷溅出满屋的鲜血来。
热腾腾的血液,热腾腾的酒水,热腾腾的汤汁,好一个雅间。
今再望去,却见那金吾卫却已然是身首分离,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这般想要复活,除非是真有大罗神仙来救,但那是绝不可能的。
黄权捡起赵玄名的头颅,看着这颗瞪了老大,满眼不可置信的头颅,见其还能转动,知道此人还未直接死去,便对其嘲讽道。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我与你无冤无仇,只是我隐秘太多,真经不起宫中查验,这番回京,必定坏了我圣教的大事。为了本圣使的前程,就求你牺牲一二了。”
他在此嘲讽,发泄了心中的郁气,就是不知道这被斩断头颅的将死之人,还能不能听到别人的话语。
想及此处,也是无趣,人头又被扔到了地上。
赵玄名的鼻梁砸向了地面,这下子是真再也连气息都全无了。
见赵玄名身死,被痛锤的店小二才连忙从地上爬起,对屋外解释道。
“是那将军老爷喝醉了打人呢!你们可别进来!他刚刚被黄老爷安抚住了!”
“乖乖,那长剑,可吓人了!”
直到屋外无了动静,店小二才小声的向黄权埋怨道。
“刚刚圣使若是早点出手,我也不用如此受苦了。”
黄权却是面露不屑,嘲讽道。
“我只能出此一剑,必要有了万全的把握,不然你我都不是那赵玄名的对手。”
店小二却是一脸阴郁,继续问道。
“现在这事情是搞砸了,我们该当如何脱身才是。”
黄权呵呵一笑,说道。
“这有何难,你跟着我便是!”
却说此时黄权正思量脱身之策间,林登的文章也已经传入到了京城之中。
这黄权徇私舞弊,出题太难,害死考生一事,早已成了朝堂笑柄,众位进士出身的官员们,看到那一道题,也是不住摇头。
心道你黄权真是活该,这种什么破题也敢乱出!
这种题该当何解!
正在此辈笑谈之间,另一个消息却迟了点传入京城。
漳州州试的改卷工作已经做完,还真有一篇上佳的解题文章传来。
于是这几日临安之间,便疯传这位大儒弟子的作品。
“夫也已矣者,不移也,唯上智与下智得之,故而不移。”
“盖上智自诚而明,天性无缺,至德而无可化成也。下智固执己见,过而不改,亦无可化也。道贵而变易,人贵而能改,若颜渊之圣,不迁怒,不贰过而已矣。故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且夫人乘天地之正,而各得性命,有好学者,亦有不好学者,有明者,亦有不明者,性之相近,习之相远,何以生相一,德相悖也?法教之不同也。”
“是以华夏之教,庶之,富之,教之,衣食足则知荣辱,仓廪足而知礼节。然则四夷,皆残暴虐民,征伐不息也。华夷之间,语言不通,嗜欲不同,此皆法教之别也。”
“夷入华则华之,华入夷则夷之,昔孝文帝之光宅中土,鲜卑之夷,皆为华夏衣冠;李唐之内迁沙陀,五代之君,今日称贤矣。元稹虽鲜卑之种,今称洛阳才子;匈奴本夏之苗裔,今欲渴饮其血。”
“故也已矣者,既可贤如泰伯,至德也已矣;亦可愚如卫灵,末如之何也已矣。此二者皆不移也,然差以毫厘,谬以千里。”
“桀纣隋炀之君,皆称不移,以为大治,身死国灭也已矣。”
“盖此辈者,唯见日月之象明,未见日月之象易,天道周行不改,故而有不移之常,圣王随时变易,故而有不移之治。”
“国家唯明此大本,方太平长治也已矣。”
这篇文章自然也传到了那位光宗皇帝身前,无他,只因那位漳州通判黄权,本来就是他特意亲擢,用来牵制朱熹的,可没想这黄权竟然无能至此,辜负了他的信任,闹出这番天大的笑话来。
当收到消息时,这位身体本就不好的光宗皇帝,当即就差点也气死过去,闹出第二场笑话来。
他本以为此事便了了,这黄权无智,选出这等破题,任谁也难解,正想着这漳州州试会选出一堆什么废物来时,却惊见此文传入京师。
连这位平日里看惯了各种奏章的光宗,也不由得称赞一句,
“考场上若能写出这种东西来,有真是有几分急智在,朱晦庵真是慧眼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