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空气中满是硫磺味的恶臭,脚下的土地裸露出红色的土壤,弹坑林立,分不清敌我的破碎血肉堆积其中,白色的蛆虫在皮肤间钻探,啃食着白骨上的腐肉。
四周静得可怕,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我心脏的狂跳。
我似乎出现了某种幻觉,烟雾之后,一轮血色的月亮正在缓缓升起,最终升至半空,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红色。
直到.....”
“直到什么?”
马修被曼森的故事吸引,完全没有察觉到香烟已快烧到他的手指。
曼森挤出一丝笑容,“直到带队的老军医戴尔,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他把叼着的烟塞到我嘴里,那是我抽过最冲的玩意,可效果却也好得出奇。
幻觉消失,呕吐也得到了缓解,之后我们便开始寻找有没有一息尚存的家伙。
可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即便是能在尸体里悠闲喝下午茶的老戴尔,也皱起了眉头。
至于战争的起因,就不知我们所清楚的事了。
脚下被血液浸透的大地软得像一摊烂泥,这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行进速度。
时间到了后半夜,距离敌人发起下一层冲锋,还有不到10分钟的时间,可我们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要撤离时,我脚下一滑,摔进来一处已经坍塌的壕沟,我抓住同伴伸来的手,却听见身旁的泥土堆里传来微弱的呻吟。
我赶忙和另一位队员,用工兵铲挖出一条通路,挣扎着钻了进去。
那家伙靠着墙,脑袋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他的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脏器涌出,且已没了血色。
“水....水....”
他看见了我,干裂地嘴唇上下开合,勉强组成词汇。
我慌忙去下腰间的水壶,却被一旁的队友拦了下来。
“你疯了,一喝水,血就全过了。”
“......”
我止住动作,大脑一片空白,熟记于心的医学知识,在这一刻被忘了个干净。
好一会。
我强忍着恶心,颤抖着双手,试图把肠子塞回到他的肚子里。
光线顺着缺口洒了进来,我这才看清他那张苍白的稚嫩面容。
他和我差不多年纪,不,比我还要小的多,他已无力发出惨叫,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哼。
就在我强忍着恶心,将那堆东西塞了回去,用针缝合伤口,耳畔却传来响亮的号角。
敌人的进攻要来了。
“走,别管他,再不走来不及了。”
我没用回答,只想尽力缝上那条该死的线。
“他已经救不活了,快他妈走!”
针头穿刺皮肤,缝线也歪歪扭扭难看异常,可就差一点。
地面颤动,头顶沙石滚落,事后我才知道,敌人这次派出了他们的全部精锐,誓要夺回这片狭小的土地。
就差一点。
一道身影与我擦肩而过,是老戴尔。
他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便举起手中的枪,对准那个少年的脑袋,扣动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
血溅到我的脸上,是热的,我愣住了,接着便被其他人拖了出去。
等我们离开不到一分钟,那片土地,包括那个少年,又经受了一遍炮弹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