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距离发现猪耳朵的尸体还有10分钟。
吞了吞口水,守卫按下了电梯的开关,马修跟随厨师长的脚步将异常沉重的餐车推了进去。
厅门闭合,抛光的金属镜面以拉长夸张的方式倒映二人的形象,马修又将过长的袖子卷了几道,厨师长则抓住两侧的扶杆,支撑自己发软的腿脚。
毕竟,这与做菜无关。
“喂,放松点。”
马修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轻声问询,“上面还有守卫吗?”
“啊.....”
厨师长从恍惚中回转心神,他肯定地摇了摇头,“那家伙不喜欢被人打扰,今天就有人触了他的霉头被罚去检查亭值夜。”
“.....这惩罚确实有些沉重了。”
眼前浮现在雨水中沉浮的尸体,马修喃喃自语,如果换成他,至少会给来个痛快的,让他们体体面面地等待女神的到来。
当然,马修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完全恪守和平主义者的礼节,而且因为戈多交代的是毒杀,要是门口再出现几具守卫的尸体,那就有点违背任务的初衷了。
虽然他对戈多这多此一举的行为十分不解,但没有办法,他现在还是其手下一名优秀员工。
在检查完头顶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和红石仪器的存在,马修从口袋掏出一瓶纯白的药水,挨个打开食物勘探一番后,最终选择了那枚抖动的海草布丁。
这东西体积小巧,不会浪费药水,毕竟戈多也没告诉自己这东西,多少剂量能毒死那头肥猪。
拧开,倒入,白色的药剂无色无味,并未对布丁的美味产生任何影响。
毒杀——隐秘,不为人知。
嗯,没错。
“你真要杀了他吗,他可是德尼·帕卡。”
目睹下毒全过程的厨师长轻声开口,对于这位有着让人印象深刻的灰蓝色眼睛的“好心人”,他并没有充足的信心。
“嗯,当然,任务就是这样交代的。”
马修强忍住抽烟的冲动,看着不断攀升的电梯数字,少有耐心地向男人解释,“我知道你还要在这工作,所以放心,我不会牵连到你,而且对于你那位可爱的帮厨女士,我也许会劫持她,让一切看上去自然而然,你们两位只是意外卷入的小羊羔。”
“叮。”
谈话间,电梯到达顶层,马修活动了下脖子,将面容重新隐藏在高挑帮厨帽的阴影下。
“我和你一起去。”
厨师长语气坚定,他不想再做懦夫了。
“忍着点。”
“什么?”
“我说忍着点。”
还没等男人有所反应,马修的拳头便已精准命中男人的下巴,这一击力道控制极佳,厨师长的大脑轻微震荡,随即,夜幕降临。
将那些一路从那些倒霉鬼身上搜刮而来的钱币,塞进厨师长的口袋,给他摆了一个看上去更为惨烈的姿势,马修满意地打了给响指,将车子推入悠长的走廊,留下轻飘飘的一句。
“再见,爱哭鼻子的家伙。”
这是一条连接高塔与主体建筑的空中拱廊,左右齐整排列着缠绕叶状与贝壳纹路的精致立柱,风雨顺着圆拱交错,形成近似喷泉般的离奇景致。
可对于马修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就是两侧风雨的交汇点。
他该拿伞的。
滚轮向前,不多时,红木制成的双扇大门挡住了去路,门上摇摇欲坠的雕花镶板,诉说着这里已经许久无人修缮,也侧面反映这位帕卡家的第一继承人在家族中的真实地位。
“咳....”
清了清嗓子,马修努力组织着语言,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扮演帮厨的角色。
“少...”
眼神跳动,灰蓝色的眼睛看向脚下正从门缝缓缓流出的鲜红血液,北风而至,虚掩的门户悠然开启。
扑面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恶臭,吃剩的腐败食物堆叠的小山映入眼帘,成群的蚊蝇萦绕左右,蛆虫在其中张着口器大快朵颐。
错愕的马修并没有忘记他的餐车,躲避一座座腐败山丘,顺着血迹踏上螺旋上升的小径,在即将到达二层前,他见到了用鲜血欢迎他的家伙。
他认得他,更准确的是他刚刚见过——那位带着谦逊面具的老仆人。
一枚锈迹斑驳的长矛贯穿了他的腹部,前段嵌入腐朽的地板,他双手握住矛身,弯折着腰,等待死亡的降临。
锋刃划过,橡木制成的矛身应声而断,马修稳稳接住了老仆人倾倒的身体。
因失血过多,那家伙的意识已经变得有些迷离,他抓住马修的衣襟,似乎看到胸前用丝线绣着的老友的名字。
“亚....亚伯?”
被白斑侵染的苍老的手更加用力,他想要挣扎起来,可这具将亡的身体已不允许他做出这种奢求。
“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