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清晨天高地远,让人心旷神怡。
尤其沈家后院儿当中,不少名贵的树木还带着绿意,伴着金菊飘香、流水潺潺,怎么都是一副让人心情愉悦的画卷。
然而,后院儿的正堂当中,气氛却一片凝肃紧张。何瑾、沈秀儿、典韦一个个面沉如水,均没有说话的心思。而清醒过来的徐渭,也被刘正管家快速接到了沈家来。
经过上次何瑾的治疗,徐渭的疯症已有了很大的好转,躁狂倾向不复存在。
不过徐渭一日期间,大概还要痴傻三个时辰左右。痴傻期间的他,智商便会降到五六岁孩童的水平。
至于痴傻症状啥时候来,又啥时候去,完全没有规律可循。这次何瑾是让小月儿一直守着徐渭,确认他一清醒,便立即送来了沈家。
看到人员到齐后,何瑾才假装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今日我等相聚一堂,是有三件事儿相商。”
说着,他当先一指沈秀儿:“为了抓一枝梅,我忍辱负重签下了不平等条约,要替这位姑奶奶查账。而且那账,呵呵......以后还不知会牵扯出什么样的麻烦。”
沈秀儿拿白眼一撇何瑾,小声反讥了一句:“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抱怨,反而吃的比谁都多......”
何瑾不理沈秀儿,继续伸出第二个指头,道:“抓一枝梅的时候,还惊动了太平知县,我又不得不揍了太平县快班的捕头。这事儿,显然也是个麻烦。”
说罢,何瑾又有气无力地伸出第三个指头,一指一枝梅道:“最麻烦的,就是一枝梅那个家伙。之前还想着押送他到顺天府请赏,捞上一笔赏银。可现在,放是不敢放,杀又不敢杀......”
说罢,何瑾双手一摊,道:“如今之计,为之奈何?”
一旁之前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沈秀儿,此时听闻一个采花贼竟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不由也蹙起了娥眉。
虽说这事儿跟她关系不大,且还有何瑾这个勋贵之后在前面顶着。但十五岁就开始接管家业的她,早已明白这世道有多残酷丑陋。
一枝梅毕竟是在她家中被抓的,她不管如何赖,也逃不掉这个。
而且神仙打架,遭殃的必然先是凡人。何瑾好歹还是个勋贵之后,沈家区区商贾,却偏偏有着偌大的产业......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现在已跟何瑾站在了一条破船上。只有何瑾无事,她沈家才会安全。
“沈家还有些耳目,不若我等先关着他,打听出他身份后,再做定夺?”年纪不大的沈秀儿,思索了一会儿,倒给出了一个老成持重的建议。
可何瑾却摇了摇头,无奈道:“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能穿着朝廷织造局衣料的家伙,我们铁定惹不起。不知道的话,我反而还敢抽他几鞭子......”
何瑾说着,目光就放在了徐渭身上。
“公子,不经清贫难成人,不经世事老天真。”徐渭倒是不怎么愁,还当起了人生导师的角色:“人生在世嘛,注定就是一场修行、一场磨炼。倘若一世都简简单单、庸庸碌碌,又有何意义?”
“老徐头儿,这时候你别灌毒鸡汤了。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的道理我懂,可现在咱们大雨倾盆,总不能没见彩虹前,就先淋个落汤**?当务之急,得先找个地方避避雨。”
徐渭这会儿却一拍手,笑着称赞道:“公子这个比方不错,正该如此,静观其变才好!”
“什么跟什么呀,我说的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难道要淋着雨静观其变?”
徐渭悠然一笑,道:“公子,你确定这雨已经落下来了吗?”
何瑾这就有些炸毛了,可反过来仔细一想,发现事儿好像就是这样:现在自己连敌人是谁,会出什么招都不知道,便在这里焦头烂额,委实有点不攻自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