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澹立即抬手道:“非也,非是冲撞本县才打他板子,他持鞭伤人,本县是依律从事。”
贺冕内心暗叹一声,又道:“李知县行仁政,愿交新田于浮宫乡人,实乃浮宫乡人之福,不过既然是乡绅出钱赎买,那此仁政,岂不是乡绅予乡人,与知县何干?”
李澹眼睛一眯,对这贺冕不免重视三分,随即答道:
“此话不实,你买田是一个价,但是我出让给乡人的整地费只要田价五成,如何与我无干?”
贺冕闻言偷偷看了眼李澹,眼前这新知县为了争夺名分,居然不惜与自己两败俱伤,如此一来,此事得利的人只有浮宫乡人,自己与眼前的李知县,都是输家。
好狠的人!
“既然如此,那贺家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的整地费用,知县大人毋需再摊派其他乡绅。”
看似贺家吃亏,实则以退为进,若是贺家一家承担整地费,所有乡绅便是承了贺家恩情,从此浮宫乡乡绅更是铁板一块,唯贺家马首是瞻。
李澹也不得不佩服眼前之人的不简单,贺勉一共说了三句话,却句句暗藏机锋,绵里藏针。
但是他再神的操作,也抵不过一个猪队友,此时被按在地上的贺煜不知哪里来的神力,抬起头对贺冕大骂道:
“放屁,凭什么决定贺家承担!贺冕,你觍居贺家家主之位,实际不过是一个下人生的野种,还真当自己能代表贺家了吗?你自己想卖了贺家给这知县当狗,咱贺家可不当这个冤种!”
李澹随即大笑道:“不错,本县说了全乡乡绅承担,那便不会让一家独担?
不过嘛,既然贺巡检如此抗拒,本县也不是不通人情,此事本县就特批一下,贺家不必参与摊派这整地费。”
全乡乡绅都被摊派,唯独贺家除外,这简直是将贺家拉到了其他乡绅的对立面。
贺冕气的恨不得上去给贺煜这个蠢货一脚,急忙道:“不可,知县大人,此事怎能独我贺家例外,万万不可!”
“他妈的!贺冕!你当狗还有瘾不成!姓李的,你要打便打,就冲你刚才那句话,这板子本巡检认了!”
“说得好,贺巡检真真是条汉子,光明磊落,来人,行刑!”
贺冕神色则是阴沉无比,但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镇定,似乎又开始思索起别的事情。
倒是一旁的周彪,看见连贺煜都挨了板子,心下便知这事儿躲不过去了。
这李知县当真是狠辣啊,连贺煜这个巡检都斗不过,这水太深,自己可不能再淌。
他悄悄转身,准备溜之大吉……
“周彪,我让你走了吗!?”
周彪胖躯一振,只见身后的李澹,正冷眼紧紧盯着自己。
“李知县,我不报官了,整地费我周家也认!”
先嘴上认怂,回去后把财货换个地方藏起来,再慢慢拖着,说不定此事便拖黄了。
周彪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但李李澹哪里会让周彪如意,上前带着笑容拍了拍周彪的肩膀,笑道:
“那行,既然周财主愿意配合,那么现在便领着我的人回去取银子吧。”
“什么?现在……是不是有些仓促了?这费用金额不是还没确认嘛。”周彪被李澹的操作给弄懵了。
“没事,先拿够数额,多了到时候本县自会退还。”
周彪心里暗骂:“我信你个鬼,这钱进了你们这帮当官的口袋,哪里还掏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