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静道长收好了棋盘和棋子,笑道:“老道只是痴长了几岁,才看得明白张真人的谋算,这不值当什么。”
张牧之对玉罗刹道:“你随我来,我们一起去紫禁城走一遭,料理了这泼猴,也好静下心来对付旱灾。”
玉罗刹面露笑意,伏地变成了一枚铜钱大小的蝎子,张牧之衣袖一挥将蝎子收了,脚下一踏地面,一股清风将身形托起,飞快地往紫禁城方向而去。
紫禁城万寿宫中,顺德公主衣衫不整,云鬓凌乱,正躺在凤床上同猴王调笑。
“孙郎今日出师不利,那话本里可还要写齐天大圣大战杨二郎的故事吗?”
猴王闻言,面上笑意一收,眼睛转动片刻后又笑道:“还是要写,今日老孙同那三眼道士争斗,顶多算不分胜负!”
“只是后来那小道士唤来一个厉害的帮手,使法宝偷袭了老孙一下……”
“杨二郎有哮天犬,这小道士也养了好一只畜生,用来暗算俺老孙!”
顺德公主默默记在心中,而后又有些不放心:“孙郎还是莫要把二郎神编排的太狠,免得那小道士没来,反而把真的二郎神招来了。”
猴王搂着公主哈哈大笑:“二郎神一直窝在灌江口不理外事,岂会在意这些?”
“等公主帮我把这话本宣扬天下之后,老孙就是真真正正的齐天大圣,纵使二郎神来了我也不惧!”
顺德公主见自家情郎英俊的脸上满是豪情,一颗心儿都要融化了,顿时那些许担忧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张牧之在距离紫禁城里许外的偏僻处降落下来,一边朝午门走去,一边思索守静老道的话。
“昨日叔父说这泼猴的来历我还未出在意,今日守静道长再度提起,却让我记了起来。”
“后世那《西游记》广为流传,福州等地便是齐天大圣香火最盛之地。”
“丹霞大圣、齐天大圣,原来如此!这泼猴居然有这等野心,难怪要去迷惑顺德公主。”
“后世流传这《西游记》或为长春真人所著,或为嘉靖年间吴承恩所著,我也是一时没往这方面想……”
张牧之知晓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难怪这泼猴把顺德公主视为禁脔!我才同公主说几句话,他就要来同我闹!”
小道士将三五斩邪剑从青莲空间中取出来背在身后,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我求天仙正果,这泼猴走香火成神之路!”
“但如今天地大变将至,这泼猴又对莪是敌非友,若真叫他炼化海量的众生愿力,成了那能上天入地的齐天大圣,未来还不知会多出什么变数来!”
“就算不图什么名望,今日也要同这泼猴做个了结!要么为我所用,要么为我所杀!”
张牧之来到在午门百步外站定,抬头看向紫禁城那红色的宫墙,隐隐可见金黄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华彩。
“泼猴!无论你是要做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还是那皈依佛门的斗战胜佛,都要问问贫道手中斩邪剑答不答应。”
“这《西游记》若是晚上百来年出世,我那时候想必已经完成了天命,自然懒得理会你的计俩。”
“既然你有可能成为我的阻道之敌,那我今日便也学那孙悟空闹天宫一样,闹一闹这紫禁城!”
张牧之施展幻术隐藏了背后的斩邪剑,一步一步朝午门走去,守门的几个老兵连忙上前拦住:
“道长!这紫禁城可不兴乱闯!若是在永乐年间,您现在已经被捉去杀头了!”
张牧之躬身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是朝天宫里的道士,奉张真人的命令来紫禁城中降妖,万望官差大哥给个方便!”
领头的将领还未说话,他身后一个士兵就嘀咕起来:“这宫里许多地方都几十年没住人了……说不定真有妖怪!”
“不要胡说!那些负责打扫的宫女太监不是人吗?公主殿下不是在里面住得好好的吗?”
那将领回头骂了一句,转过脸来又朝张牧之赔笑:“我们不敢质疑张真人的法力,只是这紫禁城自古以来便是无诏不得入内,这虽然迁了都,规矩还是要守的……”
“我也是要把这降服妖猴之事闹得众人皆知,不然直接就进去了……”
张牧之笑着点了点头:“官差大哥说的贫道明白!贫道同公主殿下也是认识的,官差大哥若不好做主,不如进去问问公主的意思?”
说着又从袖中摸出些银角子递了过去:“贫道是修行人,没什么钱财,这些银子只当请几个差哥喝杯茶吧!”
南京这些守卫紫禁城的差人都是苦哈哈,平日里连个人都见不了几个,更别提收取“贿赂”了。
此刻见这小道士如此懂事,几个差官态度立马就变得热情起来。
“那道爷您稍待片刻,咱们这就去寻公主殿下禀告!”
张牧之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巍峨的宫殿:“那泼猴自视甚高,又是个要脸的,断然不会做不战而逃的事儿!”
万寿宫中,听了官差禀告的一名贴身宫女儿一边往公主寝宫里走,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
“我就说公主最近是越来越奇怪了,动不动就把所有宫女、太监都赶出去,不要一个人侍候。”
“吃的也多,一天吃的酒菜、点心能顶往年四五个人的饭量……”
“原来是被妖精迷住了,这才引来朝天宫的道士来捉妖,我去传信,万望那妖怪不要吃了我才好……”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往寝宫走,到了门外刚欲开口,就听到里面公主的娇笑声和一个男子的说话声,顿时被吓得一哆嗦,一下崴了脚。
“哎呦!”小宫女儿忍不住呼腾,然后猛地捂住嘴巴,眼泪、冷汗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寝宫内的猛地安静下来,随后顺德公主的声音传来:“谁在外面?可是剪秋?”
剪秋带着哭腔,颤抖地开口:“公主勿慌!是我!午门外来了个朝天宫的道士,说是要进来捉妖呢!”
“好个泼道士!居然敢找到这里来?”
室内,猴王变化的男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下跳到地上,身上现了金盔金甲,手中持了铁棒,只是面目仍是英俊男子的模样。
顺德公主用手拍着胸口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剪秋不是外人!”随后又对猴王道:“不如我让宫人拦住那道士?”
猴王冷笑一声:“守城的那些老弱残兵哪里挡得住他?你暂且在这里安歇,待老孙将这道士打杀了再来同你行乐!”
门外剪秋听公主并未责怪自己,心中稍稍安定,就见房门打开,一个身披金甲的男子持兵器走了出来。
小宫女刚欲惊呼出声,就见轰隆一声大响,那金甲男子一蹬地面,身化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午门外,领头的将官和士兵都满脸笑意地同张牧之寒暄:“道爷稍待片刻,我们已经让宫女儿给公主殿下传了消息了。”
“对对对!想必一会公主就会遣人来请道长进去的。”
张牧之刚欲应付两句,突然面上笑意一收,抬头道:“几位差哥闪开些,那妖怪来了!”
几个官兵连忙后退几步,一起抬头望上看去,只见阳光正好,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并没有什么妖怪的踪影。
“道爷!哪里有妖怪啊?莫不是看错了?”
张牧之不答,大袖一挥,身形随风升到半空,脚下现了青色莲台,手持斩邪剑朝紫禁城里冲去。
“轰隆!”一道金光,一道青光撞在一起,斩邪剑砍在猴王铁棒上,迸射出刺目的火光。
一人一猴刚在清凉山上空大战没多久,此刻又在紫禁城半空中争斗起来。
猴王心生恼怒,要轰杀这个胆大包天打上门来的小道士。
张牧之面容冰冷,要斩杀这未来的阻道之敌!
一场好杀在众多宫女、太监、士兵头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