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一丝记忆闪过,贾瑜拍手叫了一声,这不有了,贾环一惊,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贾瑜却不管这些,从兜里掏出一枚碎银朝那家卖艺人丢去,那帮人戏还没唱完,就看见一枚碎银飞了过来,当下也不唱了,有这点东西顶的上干拉嗓子唱三天,四五个人直来到两人跟前鞠躬谢着贵人恩。
逛了三四条街,时间也差不多了,又得了这样一个主意,贾瑜一挥袖袍自是要归府,贾环那边看着还在恭送他们离开的把式人,幽怨地说了一声:“那银子得有三四两呢。”
贾瑜没听出他的意思,还在想着事情,随口回道:“管他多少,我又没带戥子,上哪知道几两去?”
“败家玩意。”
……贾瑜觉得自己是脾气太好了,连平素小心谨慎被丫鬟欺负了也不敢闹得贾环都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了。
但对于一个现代青年而言,棍棒教育是贾政这种迂腐的封建家主才会做的,而他更多的应该采取现代教育形式。
转身过来想了想对贾环说道:“这就好比我现在有几千两银子,自不会在乎一二两,花了去取个乐也不是事,而对于你而言,花两三文做东家请我吃个糖人自然不会在意。”
贾环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随即又听贾瑜说道:“但是花销要量力而行,刻意取苦是愚蠢的,但过度铺张也是不可取的。”贾瑜许是觉得这样没什么说服力,便引他去了一条贫民街。
冬至已过,然而这里的人还是一身单衣,面色蜡黄,悲悯之心是一个人心性的根本,禽兽不会在意这些,它们只需要饱腹御寒就可,而人若要为人,却不能如此。
贾瑜看了看身边贾环脸上流露出的一丝疑惑和不忍,觉得这孩子还是能救的,不枉这段日子自己对他上心。
从兜里拿出一锭银子来,吩咐下人去旁边买些热粥来散给他们喝,不要说布粥,只说贾家年节下请得东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贾瑜看见其中也有几位虽然身形憔悴,但面色如刚的青衫书生。
……
为人师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但有时候却又不是,宛如婴儿手臂的烛灯下,贾瑜痛苦地揪着头发,他就不明白了,怎么教了那么半天,那些平日里聪明十足的掌柜怎么就学不会那些简单的数学知识呢?
如果不是他们总算理解了图表之法对于统计学的重要性,贾瑜恐怕当场就要吐血身亡。一旁的绿竹心疼得眼泪都要滴下来了,晴雯摸了摸又冷下去的床铺,没好气地说:“珍大爷也是的,府上没爷们了吗?叫爷一个半大小子天天操心这些,连读书的时间都没了。”
绿竹把茶倒掉,又斟了一杯热的,冷笑着说道:“不知之前是哪个小蹄子天天说,正经事不做就知道弹琴作画,人来寻着顽也爱答不理的,早这样把人都得罪光了,让我们日后怎么去说话,现在好了,开始管家了,可有得体面了?”
晴雯一听,顿时又愧又恼,站起身来说道:“我多咱说这话了?”绿竹看她这样子冷笑一声:“我左右又没提你的名,你倒是先站起来搭茬了,怎么?敢说不敢认了?”
“屋里就咱们三个,你说的不是我还能是谁?”晴雯眼圈都有点红了,这话她确实也说过类似的,但当时也就怕贾瑜老这样不与人往来,将来被人欺负了去,也没个人给他撑腰。现在被绿竹这么一说,晴雯只觉得血往上涌,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若是别的丫鬟见得晴雯这样就知道她要发飙,可绿竹却不怕她,冷哼一声:“是谁你心里清楚就成,反正他要有个好歹,你自己掂量着。”
贾瑜瞪大了眼睛看着绿竹,他这位好姐姐可是素来温和,训人都是和风细雨,而且这一两年来她跟晴雯两人向来未曾拌嘴,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今儿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晴雯本就是个爆碳脾气,被这样一激整个人都哆嗦起来,翘起那尖尖的指甲指着贾瑜说道:“他要是有事,大不了我撞死在他跟前直给他陪去就是。”
看来今晚上不把这两哄好了,自己别想睡了,明明自己愁的不是这点东西啊,账本上这些看似成百上千的数字,就是交给后世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也能如同补假期作业一样,几天搞定,自己只是发愁怎么全府里没一个脑子好使的呢,等等,除了贾瑜自己。
感觉到一双臂弯把自己揽了过去,那股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晴雯再也绷不住了,两行热泪顿时流了下来,抱着贾瑜哭道:“爷啊!我以后再不说那些了。”
贾瑜抱着晴雯,诧异地看着另一边挤眉弄眼的绿竹,顿时哭笑不得,虽说这晴雯不爱守规矩将来得吃祸,但她也不用下这大狠药吧?
当下也只好抱着晴雯慢慢哄着她,就这样有一刻钟,怀里的抽泣声渐渐停了下来,贾瑜放开了那具柔软的身躯,倒不是他圣人君子,只是实属能力不足。
瞧见晴雯眼波流转,里面全是情意,绿竹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用手戳了戳她的俏脸,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狐媚子,这下可随你的愿了。”
晴雯自是不依,两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打闹起来,贾瑜翻身上了床,提醒她们一句仔细烛台,便自己脱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