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十五这年也就过去了,相比较上世走街串巷、寻亲访友,这一世更多则是在宁荣二府过的年,众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之时,贾瑜不免有些思念起上世的亲人来,这些事自是不会跟他人说的。也许是这几日朝夕相处,又或许是血亲相连,小惜春偶尔会觉察到,一向潇洒无束的哥哥在温酒入喉时,那漂亮的眼角处几抹淡淡的忧思。
武袭汉制,文随宋制,故而大齐没有武举,武人只有斩首军功,承袭爵位这两条路,而随着大齐的边疆局势逐年稳定,第一条道路也就彻底堵死了,原先封的侯爵很难再有建树,而随着雍成帝的上位,武人权势的衰弱也是大势所趋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着科举这条道路上涌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事已是屡见不鲜了,虽然这条道路如今是难于上青天,但所有人依旧为此甘之若素。
故而每年春季贡生放榜,也就成为了举国关注的事情了。虽然贾瑜的老子是个进士,但贾瑜显然没有打算以他为榜样,现在考进士比上清华北大还难,纵然他有着后世爆炸的信息知识,但他自认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想法,不过看看曲江酒宴,东华门唱名他还是有兴趣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孟郊一句诗道破了无数“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知”学子的心声。
宴席之中,有白发老人满目泪流,也有中年男子捏须感叹,亦有少年儿郎仰天长笑,这一幅让人百感交集的画面落在一群纨绔的眼中自然就变了味。
“你瞧瞧,瞧那个,都不知道这个王八还有几天能活,考上这进士有什么用?”一位头戴紫金冠,身着云锦胡服的矮胖少年扶着栏杆笑得前仰后合。
“看那个球攮,还吹,真以为考上个进士就能进朝当官,文安九年那个状元叫什么来着?”另一边,一位一身戎装,腰悬长剑,满脸青春痘的少年拍着头问道。
自然有人帮着搭腔:“好像是叫许莫宁。”
“对,就这人,偏起个怪名字,叫人不好记,嘿,怕也就是这原因,没半年被打发去了河套,现在估计在吃沙子呢。”
贾瑜有些无语,这些衙内许是被刺激坏了,在他们看来就是这帮人堵了他们的前程,而且他们作为武勋后代,家中自然以武为重,极少有那文才之辈。
瞧着贾瑜的脸有些不自在,众衙内中有位身量较高,面容俊朗的少年咳了咳。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想起了骂了好久的文生,他们之中有位爷的爹也是个进士,不由得尴尬起来,若是别人,骂也就骂了,气不过打一架也就行了,不过这位爷可是宁国府的二爷,贾家的名头还是得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