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是在午正时分结束的,而下午的课在未初就已经开始,所以文课结束后大家都是往食堂去的。
走出主楼后谭微有事先行一步,只剩武秋和赫连灼走一块儿。武秋不像谭微那般擅长活跃气氛,而赫连灼也绝不是会主动开口的人,正当武秋发愁这段往食堂的路该怎么走时,别冰师姐正好出现了。
别冰自然和同学走一起,但是看到赫连灼后她果断辞别了同学过来和武秋打招呼。
“你们好啊。怎么不见谭微。”别冰的语速还是那样快。
“他说他有事去了。”武秋道。但他的眼睛却没一直看着别冰,而是在人群中持续锁定真彩的位置。北学人虽不多,但是大家同时下课如果不留意的话还是会跟丢。武秋下课时右眼老跳,他有些担心真彩。
右眼不过跳灾,但武秋偏偏能把它和真彩绑一块儿,真不知是眼睛无意还是人有情呢。
“大中午的能有什么事,不用吃饭么。再过半个时辰下午的课又得开始了,你们可提醒他别迟到了。”
“说过了。看他行色匆匆我们没多问。”
“噢。怎么样,第一次上课的感觉还好么?先生们呢?”
“都还好吧,不无聊。但是每门课都有写字任务这可真教人愁。”
“呵哈,写字是北学所有先生必须要布置的任务,这可是传统。你们就等着写三年吧。”别冰有些幸灾乐祸,想来她早已习惯日日写字。
“四门课加起来就有些多了。
先生们都很厉害。”武秋突然想到那不可捕捉的身法,那不可摸测的内功,不禁叹道,“师姐你知道那个戴眼镜的李先生吗,他的身法我们不过隔着几步都没看清楚呢;还有那个有点胖的无先生,那把巨大的筑琴在他手里简直就像雷公的锤电母的镜,别提有多自如了。”
“当然。这两位先生也在教我们。李先生的身法据说是北学最好的,甚至能和首座一较高下。他早年在西洋留学,学问也很高;无先生的内功应该没有人可以说出其源流,当今源流四分法好像都无法解释他的内功。他的性格很好,喜欢找乐趣,也没有架子,是一个大家都喜欢的的先生,上他的课不会无聊的。”
“还有这样的内功?”武秋显然感觉自己知识不够用了,惊道,“那他会不会师承异国人呢?”
“异国人懂内功的本就寥寥无几,也就那几个门派说的上来,无先生的内功绝不会是从那学的。”别冰肯定道。
“那还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源流?”
“很多啊,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都有可能。像离北海很近的不咸山深处,离北海远一点的万里昆仑,都传有世外高人所在。无先生的内功可能承自那些人。当然还有失传多年的墨家秘功以及其他一些什么的,反正这些功夫没人见过大可以往无先生身上扣。”
武秋忽觉自己大开眼界。他虽然从小也听大人说过一些那神影仙踪的高人故事,但他一直都只把它们当故事。
“那我要和无先生学本事。”武秋坚定道。
“你内功测试不是做了么,他们会把你分给同源流的先生带。难道你也师承天外高人,学了什么非同寻常的本领?”别冰打趣道,“再说无先生好像也只教乐器和外功,没听说他有收内功弟子。”
“不是不是。我就说说嘛。我只是对那些神秘的东西有些向往。”武秋遗憾道,“也不知道他们会把我分给哪位先生。”
武秋突然想起了那个委人,如果自己不幸入了他门下呢?不行,绝对不能被那委人带。武秋慌忙摇头。
“你怎么了?”别冰见武秋有些异常,问道。
“啊?噢,没什么没什么。”武秋这才回到现实世界,忙道,“师姐听没听说过北学有来自委怒的先生?”
“当然。御子先生就是。他和陈先生是夫妻,还生了个女儿。喏,前面那人就是。”说到这里,别冰抬头仰了仰前面的真彩。
原来别冰师姐早就看到了真彩,武秋登时一阵尴尬,脸也有些不可克制地红了。
别冰似笑非笑,也没再说什么。
原来她姓御子啊,御子真彩。
武秋只恨中原千千万万个姓氏却独独没有“御子”一姓。
武秋忽又想到那天和真彩的对话,那好像是他们二人最后一次对话。
若那天二人没有互明身份,那么矛盾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原来这世上有时候无知之人竟是最欢愉的人。
但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天,这一天里发生了不少事,武秋对真彩的看法已经多少有些改观。
他好像开始能正视那天和她的对话。
于是他发现了那天真彩的异常。
当时他自己受真彩身份影响乱了心神,没有及时意识到真彩的反应。其实,真彩的反应和武秋大同小异。
真彩也是被钢刀插入了心房的。
那真彩对武秋是不是也抱有偏见?
“师姐认识真彩吗?”武秋鼓气勇气问道。
“不认识。”
武秋登时一阵失落,但谁知别冰转又道,“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