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九百两银子凑得那么辛苦,你就吹牛吧。”
“信我便是。”
“……好吧。”
鸡鸣声中,阿蛮在屋檐上跳跃穿梭,途经青瓦高楼,一人自前方屋脊下突然起身,竟是巩义。
这厮也真会偷懒,买了好酒酱牛肉,独自躲在这幢视野开阔的屋顶上自饮自酌。
狭路相逢,彼此绷紧神经对视。
阿蛮元力如潮涌动,准备一言不合就把他干掉。
巩义瞪圆眼珠子。
对方黑衣又蒙面,可昨日整整厮混大半日,岂能认不出身份。
只是,如何也想不到,这书童阿蛮竟达到他心心念念的六品。
六品相比于咱的七品,看似只高一品。
前者却位列中三品,称大武夫。
而咱依旧身处下三品行列,称小武夫。
而且,人家才十七岁,咱已年满二十五。
天赋,悬如天地!
思及此处,巩义侧身恭送,长揖于地。
阿蛮扭头询问,见自家公子轻轻摇头,这才一掠而过。
不久便抵达南城墙。
城头士兵巡守一夜,困到不行,正靠墙打盹。
阿蛮手脚并用,在略微倾斜的城墙上飞速攀升,翻越出去,几个眨眼便隐没在树林中。
……
姜家父女闻讯赶到曹宅时,主楼已经烧塌,变成废墟。
现场经捕快、府卫、寿安所将士持续奋战,终于扑灭余火,满地黑水,余烟袅袅。
两具尸体先后抬出火场,放置于干净地面,焦如黑炭。
尤其身形较高那具,头颅断开,显然是遇害,而非呛毙于大火。
见此情形,捕快及士兵一拥而上,将瑟瑟发抖的府卫缉拿。
堂堂朝廷正九品官吏遇害,即便能逃脱谋害罪名,光是一个失职就够府卫们喝一壶的。
巩义大步抵达现场,沉声:“贼人乃六品以上大武夫,我与其巧遇,侥幸逃得一命,此事与他们无关,放了吧。”
常春惊悚,挥手示意捕快们放人。
巩义直视姜家父女:“那贼人蒙得只露出一对眼睛,实难判断身份,两位怎么看?”
据种种资料显示,曹昆十分中意姜小娘子,若说有知晓阿蛮修为的,非他们父女莫属。
姜泰瞳孔猛缩,转而悄悄看向爱女。
姜清晏扬声:“曹大人上任刚满三月,素来低调,应该未树仇家,即便有,也是昨日。”
巩义故作惊讶:“太原府季家?”
虎牙山邓家寨那些人全在名单上,随着邓洪伏诛,最后的万夫人人头也被提回来,所有武夫已诛杀个干干净净,再无余孽。
两帮江洋大盗,最高不过七品武夫,若说有个六品武夫同党事后报复,也着实推说不过去。
剩下的唯一可能,只能是太原府季家。
凭他们的家世,派出个六品以上大武夫为季忧报仇,顺理成章。
问题来了。
到底是多大仇,要坑杀季忧,栽赃他与匈奴有勾结?
又是多大仇,舍得放弃官身,借假死诬陷季家?
思及此处,巩义心底发凉。
姜清晏耸肩:“我可没说任何东西。”
巩义打个哆嗦,慌忙澄清:“我也没说任何东西,你们不许对外乱嚼舌头。”
“诺!”
众人点头应下。
“晏儿,这……”
姜泰欲言又止。
“回去再说。”
姜清晏转身向外走,毫不犹豫。
姜泰尾随而去。
巩义大步追上,涎着脸:“姜伯父,如今城内也不安生,你还是带上东西搬到小侄家中吧,那边是军属区,要比临时兵营还安全些。”
姜泰愣住:“你这是?”
巩义堆满笑脸:“小侄只想与伯父好生亲近亲近,绝无其他不良心思。”
姜泰再悄然看向爱女。
姜清晏不置可否,大步而去。
离得远了,不禁轻哼:“嘿,五里红妆百人仪仗,你个背信弃义的混账溜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