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方向惨叫声此起彼伏。
即便远隔大堂,依然能隐隐听到。
大堂上也不闲着,犯人一个个竖着进来,横着回去。
打板子、拔指甲、削皮肉,个个几度昏迷,遍体鳞伤。
消息传入城内临时兵营,姜泰目瞪口呆。
姜清晏轻轻一叹,闭唇不语。
熬到月上树梢,李琼主仆在护卫们簇拥下回到曹宅。
踏进书房,目光无意中掠过铜镜,不禁一愣。
不知是否错觉,镜中之人,隐约一丝熟悉感。
不是曹昆,不是季恒,而是咱自身。
“阿蛮,我面容近几日是否有些不一样?”李琼试探。
阿蛮凑近细瞅,半晌后迷惑摇头。
李琼挥手打发:“快去快回。”
阿蛮换上夜行服,蒙上脸,身如狸猫的翻墙出府,消失在夜色中。
城内,他修为最高,想窥破身形极难,妄想逮住就更是难上加难。
李琼喊老妈子送上熬好的药汤,灌个半饱,又略微吃些食物,便上床休息。
在肩头伤口隐隐作痛中,很快陷入梦乡。
……
朦胧中,被阿蛮摇醒。
窗外月沉东方,即将黎明。
李琼翻身下床,看向地上两具瘦长尸体。
这是从虎牙山尸坑中刨出来的,悍匪们昨日刚死,山中地下又极为阴凉,倒是没长蛆虫,只是尸体略微腐败,有些发臭。
阿蛮衣服被汗水浸透,粘得身上,直吐舌头:“公子,我就把小铲子,挖呀挖的,都快挖吐了才找到这两具相对合适的。”
“扛几十里夜路回来不说,你还让巩义、常春他们戒严,累死我啦。”
李琼呵呵一笑,追问:“没人发现吧。”
阿蛮讪讪:“扛两具尸体翻越城墙太扎眼,我没办法,只好打晕几个守卫,不过他们没看到尸体。”
“这倒无碍。”
李琼点头,命他将较高那具尸体抱到床上,砍断脖子。
再示意震断左小腿胫骨,想想又改到右腿。
另一具矮小尸体移入隔壁阿蛮房内,床头放上弯刀飞镖。
阿蛮从杂物房取来一大罐用于照明的羊油,所有地方全倒上。
最后剩下百余两财物,李琼取走大半。
阿蛮深感痛惜,却听之任之。
呼……
阿蛮吹亮火褶子点燃纱帐,背起李琼,跳出后窗,再翻墙而出,迅速消失在对面屋檐上。
屋内,纱帐燃烧中掉落半截,床榻触之即燃,火势疾速向四周扩散,一发不可收拾。
等老妈子和哑仆听到噼啪声冲出屋舍,整个三楼浓烟滚滚,化作火海。
院墙外,府卫们惊惶进入,各自打水扑救,杯水车薪。
巡街的捕快和寿安所士兵相继奔来,一时间人声鼎沸。
……
南城某幢民居。
家徒四壁的侧卧中,昏黄油灯摇曳闪烁,灯芯挑到最低。
状告高皋贪没山甲的耿老汉趴在床上,轻声呻吟。
被打烂的屁股虽抹过独孙从军中带回的伤药,但人老体衰,身体恢复力远不如年轻人,依旧火辣辣的疼。
突然,窗口被推开,扔进来一小包锦布包裹的东西。
啪!
东西抛落破木桌上,袋口松开,银子珠玉滚落出来,叮叮当当。
乍一看,能有近百两。
老汉愣了愣,不顾屁股疼痛,翻身下床,追出门口,但见一道黑影跃上屋脊,背起个熟悉人影,快速远去。
“曹……”
老汉泪流满面,朝远方长拜不起。
近百两银子不能温饱一世,却足以让他盘个小营生,带着残腿独孙及老伴好好活下去。
平民百姓,经年劳作,所得仅够糊口,想凑笔买卖本钱,难比登天。
“公子,银子全给他,咱们可就身无分文啦。”
“你那不是还有颗粉色大珍珠么。”
“这个太贵重,一般的典当行怕是赃物又不敢收,不好卖出去的。”
“放心,凭哥哥我的脑子,想赚份不菲身家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