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声响起,庄良下意识弯腰低头,本来三只箭二只射的是他,这一低头,利箭擦脊背而过,蹭蹭钉在神像上。
元陆疼的额头冷汗直冒,血顺着手臂上的箭杆溢出,滴落在椅子上,庄良抢上前正欲拔箭,元陆呲牙抬手,指着他身后:“后面”。
咚….咚…..咚,脚步声响,像重物锤击地面,又像巨鼓低声擂动,庄良转身,一个全身铁质铠甲之人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脚步声。
“步人甲!”,庄良心猛地揪紧,这种重甲在军中也少见,刚才那弩箭,听弦声竟是神臂弩,“你是谁,怎会有军械?”。
那铁甲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后面跟着三个蒙面人,手端弓弩身着皮甲,一起围了上来。
走到近前,也不答话,手中一杆狼牙棒,头粗柄细足有一人多高,棒上布满尖刺,唿地抡起,猛砸过来。
庄良往旁一让,伸腿踢中椅子,椅子带着元陆滑出老远,他顺势握住朴刀,左手空中勾画,画完两笔,身影疾闪冲向铁甲人。
铁甲人举棒横撩,却撩了个空,庄良身影一侧,绕过他,竟扑向那三个弓弩手。
此时,威胁最大的是弓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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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空间不大,神臂弩劲可穿石,这么短距离,听到弦响箭头便已洞穿咽喉,若让他们再发弩箭,一发三只,密集箭雨之下,任谁也躲不过。
刚才的侥幸不能指望,需得先料理了他们。
庄良转念间便权衡出轻重,佯攻一招,扑到弓弩手面前,刀光闪动……..。
啪的一声,一支弓弩连着弩箭断成两截掉落地上。
铁甲人艰难转动身躯,对准那模糊身影,忽地张嘴,发出怒吼:“吼…..”。
吼声震耳欲聋,越来越大,震的屋上瓦片簌簌作响,震的窗纸风吹一般鼓动不息,神像前一只花瓶笃笃跳动,啪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众人不由自主捂住耳朵,声音透过手掌传入耳中,像一支鼓槌敲击心房,又像万马奔腾迎面而来,不由得心神俱震。
吼声渐渐拔高,最后成了尖啸声,一声声针刺一般钻进耳膜。
庄良身形一滞,明显慢了下来。
朱朝宗暗赞,妙啊,这狮子吼正好破符箓派功夫,画符是为了自我催眠,催发潜力,不管画的快还是画的慢,道理是一样的。狮子吼犹如在耳边大叫,能否叫醒不知道,但确实提神醒脑,破人境界。
庄良靠的就是鬼魅般速度和刀上的劲力,而这都依赖自我催眠,破了此点,他和慈眉功夫差不了多少。
尖啸声中,庄良舍弃弓手,反手一刀横劈,直奔铁甲人,要逼停啸声。
只是刀慢了许多,不复适才刀闪头落的速度。
铁甲人也不避让,侧过身子,以背迎刀,用铁背甲硬接钢刀,同时狼牙棒横扫,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铛”,刀斩在背心护心镜上,铁质圆镜凹了进去,却没有切开。
刀上劲力不复强劲。
铁甲人被撞得一踉跄,狼牙棒依旧前挥,庄良不及闪避,回刀招架,巨力传来,咔嚓一声,刀杆竟然折断,棒头余势未消,打在他胸口,打的他口吐鲜血,飞出一丈多远。
落地处正在殿门口,庄良心知不妙,胸口几个血洞噗噗冒血,再打下去凶多吉少,一个翻滚越过门槛,已到殿外,站起身拔腿狂奔,欲逃出丹泉观。
跑到台阶处,一只弩箭追上来,正中左肩,庄良捂住伤口,滚下台阶,消失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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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甲人一步一步走到元陆面前,伸手道:“丹经”。
元陆心中无奈,忍住疼痛递上经书,道:“归你了”,看他眼中微泛蓝光,一愣:“你服了归元丹?”。
服用归元丹,两个时辰内瞳孔会发蓝,赵家家主赵易吉也是如此,元陆见过,故而发问。
“你是哪家的?”,只有四家人才有归元丹,而且一定是权高位重之人才能服用,元陆大疑,不会是赵易吉,其他都有可能,会是谁?
“他是吴长生”,旁边的刘心谷幽幽道。
铁甲人掀掉蒙面黑巾,扔在地上,叹道:“直娘贼,我只说了两个字,你就认出我,是我装的不好还是你眼光太毒”。
一张圆脸正是吴长生。
朱朝宗谢如君下巴都要掉下来,想不到是他,万万没想到……。
刘心谷哈哈大笑,对着缩在一边的吴宾笑道:“看,我没说错吧,他全是装的,耳聋也是装的,哈哈”。
吴宾自进来丹泉观便寡言少语,丝毫没有存在感,即便打斗的再激烈,他也是缩在一角,没人注意到他。
此时吴长生表露身份,吴宾激动起来,跑到跟前喊道:“果真是你,你骗了娘亲,却骗不过我”。
吴长生吼道:“闭嘴”,心中烦躁,狼牙棒挥动,咔擦一声砸烂身边一张椅子,木屑飞溅,元陆吓了一跳,忙道:
“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回去后也不说见过你”。
“你以为,今日能走的了?”,抓住臂膀上的箭尾,猛地一拔,整只弩箭被拔出,箭头倒刺带出一大片血肉。
元陆大声痛呼。
看了看箭头,吴长生点头:“我叫他们不要喂毒”,箭扔过一旁,“确实没毒”。
元陆挤出一个笑脸,疼痛之下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