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别说朕小气抠门儿,从古至今,历朝历代,乃至我大明开国以来,你们且掰着指头数数,有哪一个皇帝能像朕对袁崇焕这样大方的?”
朱由校好不容易把持住了话语权,趁着这势头给四位辅臣盘起了经济账,“如果要说朕给谁花钱最多,朕就最喜欢谁,那袁崇焕绝对算得上是我朝第一宠臣了,不信咱们就拿辽东的情况跟西南比比。”
“西南的情况”自然指的便是“奢安之乱”,天启元年,朝廷因与后金战争吃紧,命令水西、永宁二土司征兵赴辽东作战。
永宁宣抚司奢崇明调集两万兵马至重庆,但朝廷拒不发放军饷军粮,并扣除饷银,四川巡抚徐可求又指责奢崇明所调之兵大都老弱病残,毫无战斗力,要求遣回永宁重新征调,因此而激怒了奢崇明。
同年九月,奢崇明遂举兵叛明,率领麾下永宁军攻占重庆,杀徐可求,李继周、骆日升及其它官员亦相继被害,总兵黄守魁、王守忠殉职,后叛军又分兵攻占合江、纳溪,遵义等重镇,建国号“大梁”,设丞相、五府等官。
之后,奢崇明与其子奢寅率军数万分道向成都进发,先后攻陷富顺、内江、资阳、简州、新都、龙泉,围困成都,当时成都守兵只有两千人,四川布政使朱燮元急调石柱宣慰司、龙安府等地明军入援,同巡按御史薛溥政等分门固守。
朝廷升朱燮元为四川巡抚,调派杨愈茂为四川总兵官,入川平叛,石柱宣慰使秦良玉遣弟民屏,侄翼明等率士卒四千人进驻南坪关,扼住叛军归路,又分兵守忠州,秦良玉自统精兵六千沿江西上,贵州巡抚李标派总兵张彦芳、都司许成名、黄运清等援救四川。
自天启元年十月至十二月,双方历大小百余战,明军消灭叛军一万余人,先后收复遵义、绥阳、湄潭、桐梓、乌江等地,大有迅速平叛之势。
然而,就在此时,水西土司族叔安邦彦得知奢崇明起事,便占据水西,举兵响应。
原来这水西土司与永宁宣抚司虽为姻亲,但彼此之间本就争伐不断,真正的水西土司安位乃安尧臣与奢崇明之妹奢社辉之子,安尧臣去世后,原因由安位继任水西土司之位,其母奢社辉摄政。
而奢社辉与其兄长奢崇明素来不睦,安位族叔安邦彦素怀异志,便与奢崇明暗中勾结,于是奢崇明起兵后,安邦彦便立刻借着叛明的势头夺得了水西大权,使得安位与奢社辉母子成为了他的傀儡。
安邦彦起兵响应奢崇明后,得到了水东土司宋万化的支持,两人迅速占领了毕节、安顺、沾益等地,安邦彦自称为“罗甸王”,占据龙里。
于是一时之间,西南战火连绵,战况之惨烈比辽东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启二年正月,朱燮元以叛军将领罗乾象为内应,又遣部将设伏诈降,诱奢崇明至城下,再败叛军,成都解围,明军乘胜追击,先后收复资阳、内江、简州、泸州等四十余州县,奢崇明父子退往永宁。
同年二月,安邦彦、宋万化率领的十万叛军围攻贵阳,巡抚李橒坚守,两军拉锯逾十月,城中军民男女数万,饿死几尽,四十万人最后仅存两万余人。
天启三年,贵州巡抚王三善率明军解贵阳之围,安邦彦率部撤回水西,与奢崇明的永宁军合流,两军借助川黔边界地形,屡屡取胜,并使王三善与有西南第一武将之称的总兵鲁钦双双战死。
之后,朱燮元吸取了“我以分,贼以合”因而未能彻底平叛的教训,决定集中兵力,明军设疑兵于纳溪,佯为进攻,而暗中集中主力于长宁,进兵永宁,明军与石柱土兵连战皆捷,攻克永宁。
天启三年五月,奢崇明父子率余部败退水西龙场,联合安邦彦,分兵再犯永宁、遵义,被四川明军击退。
四川总兵官李维新、监军副使李仙品、佥事监军刘可训等统率各将,分五路进兵龙场,擒获奢崇明妻安氏、弟奢崇辉及叛军大学士、经略、丞相、总督等文官武将多人,斩首叛军以前余人。
奢崇明父子俱受伤而逃,长期客居水西,依附于安邦彦,朝廷下令废设永宁宣抚司,设道府治理其地。
平心而论,西南虽地处偏远,但平叛的仗并不比辽东好打多少,故而皇帝拿“奢安之乱”中的花费来与关宁军的军饷相比较,也算是情有可原。
“当年贵州陷落,西南告急,贵州巡抚王三善、大将鲁钦、贵州总督蔡复一相继兵败身死,朕重新起用傅宗龙巡按贵州。”
“傅宗龙上疏要求朕集中事权,统一云、贵、川三省兵力,并在遵义开设总督府,将四川巡抚移驻永宁,云南巡抚移驻沾益,贵州巡抚移驻陆广,沅州巡抚移驻偏桥,以此四面进兵,联合平叛。”
“于是朕从其所言,将川、贵两省的督府合并,升授朱燮元为兵部尚书,兼督云南、贵州、广西军务,赐尚方剑,移镇遵义,同时任命尹同皋巡抚四川,王瑊巡抚贵州,沅州巡抚闵梦得移驻偏桥。”
“如此动用云贵川三省兵力联合剿贼,使得那奢崇明父子于次年便败退水西,真可谓是救民于水火啊,那傅宗龙当时问朕要了多少银子呢?”
朱由校朝众人伸出两根手指,“两百万!”
“傅宗龙、朱燮元才花了两百万两银子就解决了西南大患,而关宁军一年就要花朕六百万,到现在除了在宁远城下打退了一次奴酋外是寸土未复,朕难道还不能派人去看看这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吗?”
“这回袁崇焕上疏请饷时,朕就跟司礼监合计过了,自先帝驾崩到现在,朕从内帑里一共拨了两千万两银子给辽东,这两千万两银子,可是神宗皇帝当年从各地的矿税中一两一两抠出来,再一分一厘积攒下来的,不想几年一过,转头便成了空了!”
万历二十四年,紫禁城遭雷击,引发三大殿大火延烧两宫,因国库空虚,府前前卫副千户仲春请开矿助大工,明神宗便派遣宦官到全国各地去征收“矿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