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璋和岳飞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
手尾杂物找个地方一扔,顺着人群也跟着围过去。
凉亭里,受害者李邦彦坐在中间,狼狈不堪。脸上到处是红肿的包,尤其是嘴巴边上那个包最大,拉得整张嘴都歪了。
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
“前(陷)害!肯定是千(奸)人陷害!快去叫亏(开)哼(封)府,叫军顺(巡)院,我挺(定)要抓住此人,挥(碎)尸万段!”
周围围着五六个人,谄媚逢迎。
“没错,定是有奸人潜入!”
“快去报官!立即搜捕,把奸人抓出来,严惩不贷!”
亭子边上站着几个教授,不冷不热地说道:“这里是太学,有四五千位太学生,还有往来的上千名各州举子,李舍人是要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一一拷问吗?”
李邦彦抬起头,睁开那双肿得只剩一道缝的眼睛,努力地看了看,终于看清楚是平时里的对头,正幸灾乐祸,心里满是怨恨。
可他也知道,真要是叫开封府和军巡院把数千太学生和举子抓起来,那就是捅了天底下最大的马蜂窝。
支支吾吾的不再说报官抓人之事。
刘国璋忍不住问旁边的人:“这李邦彦是谁?”
马上有好为人师的人答道:“李邦彦都不知道啊!他字士美,怀州人,长相丰俊,颇有才学,喜与举子进士交往。许多举子闻其名,宁可绕道怀州,也要拜访他。
崇宁年间,补为太学生,贤名很快誉满东京,大观年间被官家赐进士出身。”
另一人不屑说道。
“少给他粉饰。此人父亲是个银匠,家里有点资产。此人善钻营,性狡诈。喜结交举子进士,图的是进京路上可携带货物,不受盘剥,不需交税。
他与举子进士合作,贩运各地货品入京,获利颇丰,各得其利。举子进士们得了好处,所以愿帮其扬名,为其举荐。
入京后,他擅事奉宦官,内侍省的殿头、供奉官、押班,认识不少,拿了他的好处,纷纷为他说好话。于是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是中书舍人了。”
原来如此!
“飞哥儿,这是天意啊!”刘国璋轻声说道。
岳飞满脸欣慰,“跟阉宦搅到一块的,都不是好人,是奸佞贼子!鹏举此举,是替天行道!”
“事情已了,趁着大家没注意,我们赶紧走。”
“是的哥哥。”
两人在人群里七晃八晃,很快就消失不见。
在不远处的走廊里,几位文人在议论纷纷,其中一位文人慷慨激昂道:“李士美在茅厕被土蜂蛰了,是天意还是人怨?咦,德远,你在看谁?”
张浚被他一叫,转过头来,“哦,看到两个身影十分眼熟,不知是哪位熟人。”
“这里天下英才汇聚,皆是我辈,德远自然看着谁都眼熟了。”
其余人都笑了,张浚也忍不住笑了,开口说:“李士美之事,无非是有人挟私报复而已,虽然大快人心,却不光明磊落,让人不齿!”
“正是,正是!天下万事,皆在一个正字上。正则在光大明正,只要纯正不杂,万事皆可告知于人,不必行这苟且营蝇之事!”
“德远弟,德远弟,”突然有人叫着张浚的名字,他转头一看,正是张择端。
“世兄有事找我?”
“正是,还是为得秀山兄的事。我找人把话递了上去,可恨那些人不当回事,依然我行我素,胡乱办案。我担心再过两日,贼人会远遁他乡,到时候再抓人就麻烦了。”
“如此有理有据的推论,军巡院不当回事?”
“当值的军巡使和军巡判官觉得很有道理,偏偏勾管军巡院事的郑闻长,不学无术,自作聪明,不听不说,还在那里乱指使差人,耽误时机。”
“郑闻长?”
“郑枢相族侄,又拜了皇后为孙,便由京中一泼皮无赖,一跃成为勾管军巡院事。”
张浚忿然道:“如此庸人,勾管东京治安,岂能安宁。世兄,你意欲如何?”
“我听闻大理寺右治狱左推丞王官人是世伯贤良公,签书西川节度判官时的故吏,想请贤弟与王官人说项一二,派一员捉事使臣,督办此案,也免得秀山兄冤怨难伸。”
“大理寺右治狱,掌京师百官涉及的案子。秀山先生是翰林院待诏,正在右治狱职权范围内。我愿意去王官人那里说项。”
“好,事不宜迟,趁着还没散衙,一起去。”张择端性子急,拉着张浚就走。
两人转过一座阁馆,看到有人在门口围着看。
“又出什么事了?”
“有揭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