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连一听这词儿刺耳得很,左右想想,可说得不就是他吗!?
顿时大惊,心道自己这是得罪什么高官豪贵了?可思来想去也没得出个结果来,莫不是这就要被抓去坐牢了?
公门可不是什么人随便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儿,那大狱铁牢,管你清不清白的,进去就刮了半条命,余下半条恐还没命出来。
他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原以为青女会干脆将他顺手交出,谁知刚刚还命人上上下下围堵他的人,此刻竟有意往他前面挡了挡,甚至出声质疑官差,呛声道:“江湖骗子我这里是没瞧见。城中匪患猖獗倒是常常扰我营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骗子竟比盗匪还要厉害?令各位官爷放着偷盗抢劫的盗匪不管,直直追到我这小小眉生馆来?”
青女这话自然惹怒官差,但她丝毫不慌,游刃有余地与对方周旋起来。
邬连眼见着青女将手背在身后悄悄给他打暗号,分明是让他趁机赶紧逃走的意思。
他张张嘴,原本束在身后的力道不知何时已经松了,抓他的龟公们竟也往前靠了一步,用身板挡住了前人视线,听命护着他。小道士知其众人好意,心里感激,但事不宜迟,此时绝非道谢之机,三十六计走为上才是正确的选择。
于是他果断抽身向后,溜着人缝儿速速往后走。虽不知官差到底为何抓他,但他有绝不能被捕的理由。
人群皆向着官差青女之处,唯他一人逆向而行,这帮整日与歹人打交道的眼尖之人自然会发觉异常。
“在那儿!”一捕吏高声叫道,遥遥指来,瞬时引得同僚注意。
眉生馆顿时躁动起来。
糟了。
邬连暗叫不妙,赶紧加快脚步,此刻已不再是躲藏之时,他撒开双腿向里面飞奔起来。
后门的位置他是知晓的,可他不傻,官差能从前门突进,自然也会留人在后面把守,这时若鲁莽前往,只会落入对方早早铺设的陷阱之中,如瓮中之鳖再无回头之路。
于是他果决选择了二楼雅间,这地方他门儿清,记得把头雅间开窗可凭栏上房,虽然危险,但房顶之路才是唯一可能甩掉追兵的生路。
邬连飞奔上楼,身后叫嚷声、惊呼声、碰撞声不绝于耳,但他无暇后顾。凭着对眉生馆的熟悉,远远将人落在后面,东躲西绕朝那雅间冲去。
门开一道缝,他倏地闪进来,小心窥探门外情形。幸好幸好,官差没跟上,自觉追丢了,正要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翻找,倒多给了他一些脱身的时间。
心里松了半口气,正打算赶紧抽身,转过来才道不好——房内竟然有人。
邬连与那人面面相觑,竟愣在了原地。
他用极快地速度将那人打量一番,而对方自然也在梭巡他这个不请自来之人。
那人一身素色,但周身尽显华贵,观其年纪,竟比他还要年少一些,至多十五六岁的模样。
这么小就来烟花之处狎妓?邬连不合时宜地惊道,可还未说出口,对方便一语惊人。
“兄台可是‘月蓬天师’?”
“什么?”邬连错愕。
那少年端坐桌后,一脸笑模样,十分面善。他似乎非常肯定,扇子拍手,道:“是了,你就是城中传闻相术如神的‘月蓬天师’。”
邬连不想惹事上身,忙摆手,否认说:“不不,我不是,我不是,公子你认错了。”
“哦?”对方并不买账,他笑说,“那么,现在打开门,我们一齐问问外面那些官爷可好?”看来这一楼的喧哗早已吵到楼上来了。
小道士顿时语塞,开门自然是不能开门,可他也没时间跟对方在此耗着。心一横,便认了,嘴上边说,脑子里边盘算着怎么绕过眼前这拦路程咬金跳窗脱身。
“好吧,算你有眼力,是我,你要如何?”
那少年笑了,这一笑倒让邬连觉得浑身不在,好似自己是被猫逼到绝处的老鼠,且看对方怎么戏耍,自己都无力反抗。
他正寻思着,自己刚刚是不是不该承认来着,就看见少年偏头,对着旁边空气自说自话起来,好不瘆人。“影薄,这位兄台是个爽快人,看来是没有你的用处了。”
邬连正愣着,只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空荡荡的地方竟变出个人来。他全不知对方是怎么进来的,就那么一瞬,悄无声息,一江湖打扮的高大男子便立在他面前了,威威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