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慎言被安排在了西侧院,与文婉玥的绣楼仅一墙之隔,足见文家的重视。
可到底为何而重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突然安排进一个人,下人们也是手忙脚乱,尤其还是在忙碌的丧仪期间。以蓝好容易与几个婢女一同收拾了房间,添花熏炉,置办得舒适宜人,倒没比兴王府的客房逊色多少。
也不知自己这是被圈禁在文府了还是怎么的,从晌午安排她暂住之后,直到日落,除了有人打点收拾,出入送吃食以外,再没人来过。文承望没来,文家上上下下几个主子都没来,更不曾有人唤她。
虽说也没限制她的行动,但人家家中好歹是非常时期,她也不便随意走动添乱。蒋慎言得空逮到以蓝,想留她说几句话,再套套消息。
“姑娘还有何事?”她觉得既然蒋慎言没有在旁人面前暴露身份,那继续称呼“道长”总是不合适的。
蒋慎言观她一脸掩不去的苍白倦容,忽然心生了怜悯,想着不如另寻个合适时间罢。
“没什么,”她碾了追问的念头,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纸来,递了上前,“我刚刚闲来无事,做了两个辟邪符咒,你且带在身上一个,毕竟府中到底是否有邪祟还未曾得知。另一个随你处置,送与他人也可,放在某处也罢,总归是聊胜于无。”
以蓝接过,闻见上面阵阵安神清香,顿觉舒畅。难过之时竟有人愿意出手相助,让她心生了许多的感激。“姑娘当真有心了……”
“哪里哪里,不才道行浅薄,也只能做这么两张。”蒋慎言心虚着摇手。其实,这符咒纯粹是她用现成的平安符拿香囊里的特制香丸临时加工而成。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以蓝全不知她心里的小算盘,千恩万谢地收下,小心翼翼揣入怀中。香气徐徐透过衣物飘散了出来,沁人心脾。
“这符纸上的香气好是特别,闻着令人平和安定。”
蒋慎言打着哈哈,说:“香料亦有讲头,我们修行之人也常用来驱虫避祟。”
以蓝这便信了她,受教地点点头。
“对了,”说起香气,蒋慎言倒也想起一件事来,“方才灵堂之上,不才无意间瞧见帐后焚香的香炉,觉得那香味清雅至极,还不知是何种配料?”
此事没什么可隐瞒,只是也的确问住了以蓝,似又勾起她伤心往事,就见眼角垂落,回说:“那香方我不曾记过,都是掌柜的给调配,我家小主喜欢这个香气,便一直用着,故而在她棺前,我也点上了它。”
蒋慎言见她又要落下泪来,生怕她哭哭啼啼伤心起来,便连忙刹住了话题,遣她去休息了。
入夜,满腹的疑惑未解,蒋慎言怎么也睡不着。听了以蓝说起的熏香,她起初还怀疑是不是那文婉玥被人在香中下毒了,可又想到以蓝和其他女婢与她整日在一起,怎么不见有恙呢?便扫了这个念头。这来回折腾几次,更不困了。
远远隔着大院墙外能听见更夫打更声遥遥传来,一慢二快,这是三更天了,她依旧睡意全无。
不久,更夫那梆子声又响起。蒋慎言听了纳闷,怎么这更夫今日不巡街了倒着往回走?仔细辨别,才惊觉是有人用硬物敲她房门!
“谁?”蒋慎言嗖地坐起,慌张穿衣。待她起身,门外也没了动静。这不禁令她觉得浑身发毛,心道我信口胡诌这布政使府内有邪祟,莫非还歪打正着了?思及那死于非命的文婉玥还躺在灵堂,而她失火的绣楼就距此一墙之隔时,蒋慎言呆不住了,背后激起一层寒意。
早知道她就给自己留一张平安符了。
正当她琢磨到底要不要打开门一探究竟死也死得明白时,竟发现有一道寒光自门缝探进来,三两下轻巧地挑开了她的门栓,惊得她大步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