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去哪儿?就在你屋子周围躲着呗,躺得太安生差点儿睡过了。”男人揉揉痛处站起来,问道,“你屋里还有吃食没?饿死我了。本想去找灶房拿点儿,谁知人来人往没个空暇时候。”
蒋慎言顿觉荒唐。“你在外头藏着干嘛?房里又没别人,进屋找我不就得了!”边说边给他塞了一盘瓜果,就见何歧行毫无边幅地抱着狼吞虎咽起来。
这般急切也没碍着他说话。“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别整天把男人往屋里请。道观里修行学至善至德,下了山可不都是那么回事儿。男女有别懂吗?来跟我念,男、女、有、别。”
蒋慎言听了直翻眼皮,心想你平日拿小时候看我光腚洗澡的事儿充长辈教训我时怎么不说男女有别了?
可话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便见这人眼一抬,指桑骂槐道:“尤其是一些不请自来的男人,更要提防,懂吗?”
呛啷一声,蒋慎言便知是影薄的刀动了。“狂妄之徒,休得无礼!”
可惜,他这是碰上了硬骨头,何歧行的颈椎骨还真就比一般人硬实,说话也梗着脖子。“我这是实话实说。坏事做尽让我们扛过?‘凡夜无故入人家内者,杖八十’,懂不懂?好赖不分把人强行推进来,你当我们也是皇亲贵胄可以罪责从轻?”
“胡言乱语!”影薄咬牙一声,起身便刺。好歹他念及轻重,只用了刀鞘。何歧行闷哼一声,吃了肋下一记重击,刚进肚的东西又险些还回来。
“好了。”祁时见出声拦下影薄,“时间不多,我们还有正事要做。何先生也莫要误会,缘此事是我临时起意,远不在计划当中,才没跟二位交代清楚,并非有意隐瞒。”
“事急从权,文承望比我想象得难以对付,本想引他露出破绽再借口开棺,看来眼下要反过来了。”
蒋慎言一边给何歧行揉伤处,一边问说:“可此时灵堂定然有人彻夜把守,我们如何进去?”
祁时见显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答说:“区区几个下人而已,迷昏便是了,惊不了旁人。”这话说得轻松,倒让蒋慎言觉他肯定不是头一回“夜入民宅”了,心中叹息,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
烛影摇晃,院内一片惨淡。奠字当中,灵堂大敞,夜风呜呜穿过,倒似亡者如泣如诉之声。
本不该自己值夜的活儿,莫名因为以蓝被调走,便落到了自己头上,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守夜之人裹紧了衣衫,一边盘算下个时辰的轮值之人何时能到,一边保着香火不断往盆中递纸钱。
也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异香,本因为害怕而格外清醒之时,竟突然萌出一股强烈的睡意。她还未来得及想明白,便觉头有千斤重,直直栽倒在地上了。
影薄自梁上跃下,检查一番,把人拖至暗处,才将众人引了进来。
他拱手报与祁时见,道:“主人,灵堂关门反倒引人注意,奴在檐上把守放哨。”
祁时见自然明白,准他去了。影薄几步跃出门槛,瞬时不见,来无影去无踪。祁时见叫蒋慎言披上那奴婢麻衣守在案前掩人耳目,以防有人路过,如此乍一眼看上去不露马脚。而自己和何歧行绕于棺后,有帐幔遮掩,旁人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