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猫?”何歧行见那狸奴与蒋慎言分外亲近,就像从小喂养起来的一般,但她进府分明不过两日,便忍不住好奇,也过来逗弄。摸摸头摸摸爪顺顺毛,却见怎样这猫都不躲不逃,是真的亲人。
“听说是文夫人的猫,这几日总偷跑出来。今日还让我在屋顶上找着了呢,许是认路了,又偷溜出来淘气。”
狮子猫咪咪叫一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反对蒋慎言这话,从她怀中挣脱,一跃落地,尾巴高举,悠哉悠哉地踱步到祁时见脚下,竟蹭了两下他的缎面皂靴后扑腾滚倒在地,朝他翻出了肚皮叫个不停,十足的撒娇讨好。
祁时见失笑,道:“你这小畜生竟还是个会识人的。”说罢俯身将猫抱起,影薄从旁有意代劳,但被他制止了。影薄退到一旁,点燃火折,微微支起后窗,自己站在窗边守着,以防有人溜边听梢。
“毛松体圆的,看来你主人把你喂得不错。”借着光,祁时见一边端详一边抚弄背毛,面容倒不似对人一般紧绷,隐约能真个看出少年稚气来,“就是身上脏了些,你是去哪里撒泼打滚了?”见那狮子猫腹尾后腿皆有脏污,这位向来齐整的小兴王竟也不嫌弃,亲自上手给它拂起毛来。蒋慎言见一对比自己先前连揪揪他衣摆都遭嫌弃,倒混得不如只猫。
她瘪瘪嘴,瞧自己衣襟被狮子猫蹭了些火烧后的碳灰,猜测道:“以蓝说它喜欢刨土藏食儿,看它惹了这身焦黑,估计是刚在绣楼花园里耍过吧。”
何歧行也低头一看,自己刚刚摸过猫的手上果然沾了些乌漆嘛黑像泥土碎渣一样的东西。他细想,猫不都是拉了屎才喜欢刨土埋坑的吗?别是让他抹了一手猫粪吧?赶紧嫌弃着抬手嗅了嗅。
这一嗅不要紧,嗅出了大事儿。
何歧行的鼻子灵,这事他谁都没透过底,即便是何家人和蒋慎言,也只知些皮毛,偶尔被惊到说他是狗鼻子,但不知其根本。他的鼻子灵,并非能辨得世间百味,而是见长于香料药材上,经他一嗅便能道出其中配方来,八九不离十。
他这一吸鼻子,便知晓了不得了的秘密。
“兴王殿下。”
难得见何歧行如此谨慎克己,竟尊称殿下,屋里所有人都望了过来,提了一口气等他说话。
他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祁时见身上,徐徐道:“我们得重新回到绣楼去,我有重要的发现。”
他一边说,一边想起自己怀中还存了关键的东西,便赶紧摸索出来,寻了个最亮堂的地方,摆在案几上。
“这是什么?”蒋慎言不解地看着安吉上那两个小小油纸包,每个不过一寸见方,叠得整齐又严实。
“刚才从灵堂和绣楼里取来的香粉沫子。”何歧行三言两语打发道。
蒋慎言惊讶,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有些不甘。“你们怎么没叫我一起行动?”
“只是去取了点东西而已,何苦绕路费时?”祁时见随口驳她,起身跟过来,一门心思都在何歧行的动作上。话说得在理,倒叫蒋慎言既委屈又哑口无言。
众人不知不觉围了上来,看何歧行打开纸包,挨个闻过,又一脸凝重地转身直接拾起狮子猫的后脚嗅闻,荒唐得很。可观他面色又极其肃穆,不似是在玩笑。
“哈。”他随即从嗓子里挤出个诡异的声音,像是要笑又没笑出来。
“撞大运了,”他回身使劲儿用手揉搓猫的脑袋,力气太大反惹得那狸奴抗议起来,“你还真是福猫啊福猫。”
“你发现什么了?”祁时见锁着眉头问。
何歧行这才哂笑,卖了关子。“咱们去绣楼院里一探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