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宁平乐正过身子来,紧着父亲的疼爱对他皱眉耍性子,“就算是个状元夫人又怎样,诰命夫人又如何?不还是俯首做臣子的?能比王妃风光吗?”
“再说,人人都知道圣上不豫,没有子嗣又没有兄弟,谁知道能不能撑过今年去。万一那小王爷有意争上一争,那宝座上最后坐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哎哟我的青天!”宁兴学一个猛子坐起来,险些打翻了茶碗。他赶紧四下张望,幸好仆役都站得远,听不清他们父女说话。不然这被人捅到官衙里去,就是一个大逆不道、满门抄斩。
“你这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什么话都敢乱说?早前念你年幼没把你送进宫去,竟然还委屈了你?”
“爹,凡事都要搏上一搏,你怎知事情成不了?”宁平乐丝毫不畏惧,眼睛熠熠生辉,“我既然有机会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凰,又怎会稀罕什么状元夫人?只要我戴稳了凤冠,才是咱们宁家发达之日。”
“胡话!”宁兴学抢过女儿手里的扇子对这谵言妄语的逆女就是一顿拍打,但没敢真用力气,“人心不足蛇吞象,知道吗?就你这张嘴,即便进了深宫大内也讨不到丝毫好处!”
“你以为那位置谁都能争,谁都能坐?现在朝廷里乱成一锅粥,圣上到底如何,连你爹我都打听不出真相,你就敢妄加评断?别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宁平乐不信,她说:“爹,你不是跟平虏伯祁提督祁大人走得近吗?他可是被赐了国姓的宠臣,平日与圣上形影不离,他总知道些什么吧?”
哪知父亲听了这人名字,不但没有舒展眉眼,反而冷哼一声轻蔑道:“哼,那小子,圣上若真有个万一,他就彻底倒了靠山。先前仗着圣上宠信,胡作非为,只知享乐,不懂韬光养晦,现在情势逆转,他早早称病藏起来了。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旁人?”
“藏起来了?”宁平乐听了直摇头,“圣上只是不豫,他不打算争一争?就这么束手就擒?”
“争?哼,拿什么争?”听女儿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宁兴学庆幸当初没真个把她送进宫去,不然恐要惹来大祸。
“祁提督统管东厂锦衣卫,手握外四家兵马军权,他如何不能争一争?”
的确是这个道理,殷宾鸿权倾朝野,真想死守宫闱不是没有办法,甚至说他想生出点别的念头,也不是没条件达成。
只可惜,他的对家也不是普通人——三朝元老,当朝内阁首辅万新知。门生满天下,背后大半个文官集团。
手握兵权又如何?还不是被一道皇命解散威武团练营,外四家的边军重新遣回边关,这意味着什么?杯酒释兵权啊,天要变了。圣上不豫,卧床不起,这“皇命”从何而来不言而喻,恐怕国姓爷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