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
艳阳高照,天空澄澈如水洗。
大多时间,门可罗雀的衙门此刻反常的围满了人。
其热闹形式甚至超越了昨日凌晨三十二名农人跪送刘财主的场面。
大门通道两侧,每侧有二十名捕快有间隔,有规矩的昂首站立着。
队伍尽头,三名腰悬令牌的捕头并肩而立,横在衙门大门前。
华容城,捕快懒散成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今日这一出反倒吸引了不少行人围观,众人驻足留守都想看看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大面子。
不远处传来马蹄踏地的声响,众人闻之望去。
长街上,一辆披着青绸,挂着银铃的红骏马车缓缓驶来。
行至衙门时,马夫仰身拉僵,马车立时稳稳当当,停了下来。
马车门帘掀开。
一个头戴官制乌帽,身穿墨黑红纹绸服,大拇指带着绿玉扳指的男人探头,扫了一眼四周后,面色稍显凝重地走了下来。
男人名叫李隆,是华容城衙门的佐官之一。
“欢迎,李佐官从凉州回衙门。”四十个捕快同时弯腰行礼,齐声说。
李隆眉毛紧皱,脸颊咬肌鼓起,他感觉得到背后围观百姓对他的目光。
“青天白日,你们搞这些正常干嘛?”李隆沉着眉眼,压低声音,对身前三名捕头说道。
三名捕头笑而不语。
他们清楚出生在富裕之家的李隆是个干实事,鲜少在意阵仗的官……但,又能怎样呢?
摆这样的阵仗又并非他们三人的意思,是上头那几个官叫做的。
谁让他李隆自认清高,想做个清官,手底下连个自己的人都没安插呢。
“你们可以散了。”
李隆清楚是那几人恨自己不愿同流合污,故意令他在百姓面前“出丑”。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入衙门。
正午盛大的阳光被繁茂的树枝,树叶切碎成星月之光,点点洒落在长街石片上。
“李佐官已经回来了,大家都散了,我们还不去告状吗?”黑皮汉子蹲在地上,叼着根狗尾巴草说。
“急什么?”
青衣男人站在阴影下,身姿挺拔。
他看了看略有不耐烦的黑皮汉子,说,“以后有老婆了,有的你等,现在磨磨也并非坏事。”
“再等会儿。”
许光声音慵懒,像是疲倦或刚睡醒的人。
他和黑衣汉子一样百无聊赖地叼着根狗尾巴草,但没蹲在地上,而是倚靠在老树上。
他斜眼看着离衙门最近的巷子……不久前,弓捕头满面春风曾地走进了那里。
枝头,鸟雀毫无节奏却悦耳地叫着,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许光半眯着的眼缓缓合上。
“去你妈的,昨日老子不就踹你一脚吗?死猫缠我这么久。”
一声暴躁的吼声猝不及传入双人,许光从方才舒服环境中挣脱,猛地睁眼。
巷子口
身穿绸服的张管家怒色尽显,他不断甩动着自己的左脚,随之响起的是一声声挣扎,扭曲的猫叫。
有一只灰色的猫死死咬住了他他的左裤脚。
“哪里来,泼皮玩意?”
张管家抬起左腿,扬起巴掌,一掌重重在灰猫背上。
“喵呜!”
叫声扭曲,灰猫仍旧不愿松嘴,像二人有深仇大恨般。
“老子你也敢惹死,死野猫!”
张管家咬牙说完后,旋即扬起左腿踢向身侧的墙壁。
“喵~呜。”
被怒甩在墙上的灰猫,大概受了不小的伤。
在这一声悲凉扭曲的猫叫后,白猫无力软倒在地。
街边,手持糖葫芦的红衣女娃目光呆愣的看着这一幕。
不消片刻,她将原本珍惜无比的糖葫芦递给一旁的白发婆婆。
她迈着小步,直奔向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