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假装说:“我还有果丹皮哩,你想吃么?”
臭娃馋的说他想吃。
“想吃的话,你再等十分钟我给你。”大庆故意拖延时间。
他达走的时候就答应过他,天黑前,或最迟天黑他就会回来。
臭娃一听,觉得十分钟太久,辩驳道:“两分钟行不行?”
大庆说不行。
臭娃说:“我再等十分钟天都黑了!”
大庆说:“天黑又怎么了?你又不怕诡。”
这时等待的小孩才恍然大悟,天黑前不回家,屁股上指定要挨棍。
于是都急了,认为大庆想故意拖延时间,然后他们又在嘴里叽里呱啦地说刚才的顺口溜。
见大庆不为所动,一个个就假装要走。
有的走着走着就真的走了,有的走出去一段距离,心不甘,又屁颠屁颠折了回来。
折回来的,就故意想整大庆一顿,想不出好办法,就拿他弟开刀,大声说:“扎耳朵,你弟是个哑巴!”
然后就一句接一句地喊,有的嘻嘻哈哈地笑。
大庆顿时就生了一肚子气,他最恨的就是别人嘲笑自己的弟弟是哑巴。
于是从炕上抓起一个木猴儿,朝起头喊出来的小孩身上砸过去。
这小孩忽地一闪,躲开了,木猴儿应声落地,小孩们一哄而上,抢了去。
大庆急了,又拿起梳子打,打完又拿起剪刀打,拿起毛巾打,拿起被套……凡是能扔的东西都扔出去了,就为了出一口恶气。
一生起气来,他也就什么也不怕了。
“打呀!继续打呀!来打我呀!”
挑衅声不断。
找不到能打的东西了,大庆这才冷静了下来,气也出的差不多了,而且又一想到自己刚刚又多让他们“陪”了自己一会功夫,便彻底消了气。
接下来他便故意发一阵子威,然后佯嚎一阵子,以吸引他们的多待。
......一直到天麻麻黑下来。
这些小孩玩累了,一个个走的干干净净,窗外变得冷冷清清,这时候大庆才发现,他达还没回来。
不由地袭来一阵强烈的失落感,引得他很想哭,他背靠地窗慢慢坐了下来,把脸枕在膝盖上,想了些不快乐事,然后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流......
心里委屈的嘀咕:“我达又骗我,他不要我和我弟了!”
“谁不要你了?”
忽地,窗外又传来一声小孩说话声,大庆激动地站了起来,扒拉开窗子朝外面看去,原来是牛娃子,跟他同岁,还是他的好朋友。
牛娃子手里拿着什么,叫大庆让开,大庆让开,然后他顺手就一个陀螺从窗外扔了进来。
“这陀螺子是你家的,我还你。”
大庆“嗯”了一声。
又担心又害怕!
他怕他要跟自己断交,又怕他又要走。
可牛娃子瓷了两秒后问:“大庆你害怕吗?”
大庆又“嗯”了一声,又激动又好奇,问道:“牛娃子,你为啥还不走?”
牛娃子没回答他的问题,一双小手扒拉住窗框,冲大庆笑了笑,说:“大庆你要是害怕,我就在这陪你,等你达回来。”
大庆忽地心里一暖,感觉像是请来了十万救兵一样。
他答应了他,真心想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吃,可是摸了摸兜里空空如也。
便默默伸出手,抓住牛娃子已经冻僵了的小手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牛娃子突然问:“大庆,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是啊!”大庆语气坚定地说:“我们还是好朋友,刚刚你骂我,我没怪你!我只是生臭娃的气。”
随后,牛娃子笑了,大庆也笑了。
俩人等了不一会,天就彻底的黑了下来。
牛娃子看了看自己身后,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黑的路都快看不清了,便急的对大庆说:“大庆,我应要回去了,再晚我妈会打我!”
大庆觉得再等两分钟他达就会回来,可是他没再要求什么,依依不舍地松开牛娃子的手,牛娃子冲大庆说了两句壮胆的话,然后一蚱蜢冲进黑夜里,消失了。
十分钟过去了。
窗外忽地又响起了几声小孩的叽喳声,但已经是零零散散的了,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也或许是幻觉......
大庆不由地心中一暖,可恍然抬头,发现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冰冷,害怕,难过,想哭......
坐下又起来,起来又坐下,又静静地等。
又过了十分钟。
窗外忽地又响起了声音,这回好像是近的,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好听,大庆侧耳细听,听清楚了,激动地打醒他弟,拉着从炕上站起来,扯开久违的大嗓门喊:
“阿婉婷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