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四嫂继续发问，杨老四一嘴堵过去，直接欺身而上，四嫂捣了他两下，埋怨道：“小心压着孩子。”

杨老四并未回言，只嘿嘿的傻笑。

“死鬼。”四嫂白了他一眼。

耳房里的布置简单，就一张大床，和一个洗脸架，据说这个大床是先前杨老爹和杨老娘用的老床，一直没舍得扔。

“爹，你以前是在人家家里做私厨的？”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杨谚想八卦一下。

以他有限的阅历看，像杨老爹这种自幼学艺，卖入私家的厨子，治家、育儿水平如此高，定然是有高人指点的。

他私自揣测，很可能是自己那个没啥印象的便宜老娘教的。

自家老娘没准还是个落魄逃难的贵女呢，落难途中与杨老爹一见钟情，私定终身，生儿育儿，相守一生。

啧，带劲儿！

“啪”一个爆栗。

“想啥呢，一脸的坏笑。”杨老爹训道。

“没啥，爹，您还没说呢，之前在谁家做厨子啊。”杨谚赶紧转移话题道。

杨老爹像是想起了什么，幽幽道：“当时你还小，许是没啥印象了。”

可他偏偏又问道：“你可还记得之前住在正房的秦太爷爷？”

明明知道我没印象，还非得问啥，杨谚暗暗腹诽，面上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

杨老爹叹了一声道：“那可是四九城里鼎鼎有名的秦二爷呦，秦二爷呦。”

沧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呼号，杨谚心下一激灵，自打知道自己穿越的世界是个大乱炖之后，他就已经把警惕拉满了，杨老爹刚说出“秦二”的时候，《茶馆》俩字就蹦出来了。

当年专业课还排演过呢。

“大清亡了的那年，我跟着师父回了京城，见了秦二爷，那可真是个潇洒人物。”杨老爹干脆坐起了身，续了一袋烟，略带回忆道。

这个形象和杨谚心中的形象越来越贴合，可他又不能无端打断，问一句他是不是叫秦仲义啊，要问了非得挨上一烟袋锅不可。

“等我出了师，师父在厨艺上已经没甚上进的心思了，所以就把我介绍到了秦府做厨子，顶好的去处了。”

“我也着实见了场世面，那才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嘞。”杨老爹还拽了句文，他略带惋惜的看了眼杨谚，恨娃娃未能生在那个时代，多了不少遗憾。

他狠狠嘬了一口烟，像是把往日的回忆都嘬进脑袋：“秦二爷他凭着一颗报国之心，变卖祖业创建工厂，就主张实业救国，办工厂，开银号，风风火火几十年呐，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又有多少次委曲求全呦。”

杨老爹掰着手指头数着道：“一开始是什么黎大帅，段大帅、然后又有徐大帅、曹大帅，之后冯大帅来了，又请回了段大帅，哦对了，还有张大帅、宋大帅，大的小的，真的假的，那可都是爷爷呦~”

“等到日占的时候就更了不得了，那时候街上到处都是小日子，谁都能进来敲一笔，二爷悄摸儿的往南边送了多少物资钱粮啊，都数不过来，日日夜夜就盼着光复了京城啊。”

“可是等胜利了呢，好日子应该来了吧，结果刮民谠前脚刚进京城，后脚儿就把二爷的产业给没收了，他们没收了也没想着好好办厂，反而是把机器当成碎铜烂铁给卖掉了，好大一片的产业，都成了废墟了。”

说到最后杨老爹不由气愤道：“还特么不如小日子呢！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