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报道的探子如此失态,不仅失魂落魄,还能隐约地从他身上,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身为一军主将,如何能容忍此等失态?
于是,阿不罕那海瞪着牛眼,转身用力踹开这名探子,并厉声呵斥道:“放肆!我们乃是可汗的亲卫,你身为其中一员,竟如此慌张,成何体统!?来人,把他拖出去,军仗二十!”
将军不领情,但探子还想活命,当前能活下去的概率本就渺茫,若是再被拉出去,挨上这二十个板子...
那自己可就是老母牛打胎,完犊子一个喽!
于是乎,在被人拉出去的那一瞬间,探子拼了命,扯开嗓子大喊:“将军,我有重要情报!天...天...天完...”
听到‘天完’二字的瞬间,首领阿不罕那海只觉得浑身一激灵,刚刚威风的模样瞬间消失,一股冷汗顺着脑袋流进衣服里,有种出恭的感觉呼之欲出。
为了弄清楚情况,阿不罕那海抬起右手,拦下了卫兵:“慢,让他说完!”
此刻,探子已经喘过气来,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将军,天完军...来了!隔着几里地都能听见铁蹄声,旌旗蔽空、军纪严明,后方烟尘弥漫,队伍绵延几十余里。至少得有...二...二十万军!而且领头的是‘双刀’赵普胜,还有‘蛮王’倪文俊!”
“什么!”听到天完二字,和敌人的数量之时,阿不罕那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得知这队伍中,又有两位似‘阎王’般的将领,亲自带队南下后,只觉得双腿一软,两眼一黑,顺势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大箱子上。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阿不罕那海握紧右手,指着探子再三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那帮秃驴这么快就打来了?”
探子抱紧拳头,跪在地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睁着眼睛胡诌道:“当然是真的!小的不敢在将军面前胡说八道!”
“这...”阿不罕那海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加速!
恍惚间,自己好像被泡在水中,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耳鸣更是让他慌张到了极点。
身旁,一名脑子还算好使的参将,见情况有些失控,便连忙站起身倒茶,先稳住主将的情绪:“将军,喝茶!”
“茶?哦哦哦,喝茶,对!”阿不罕那海接过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才半数消除了刚刚那离谱的畏惧感。
待众人平静些许,随军参将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讲出了自己的看法:“将军,前几日传来了沔城失陷的消息,虽还不知真假,可若是真的,叛军头子为了发展,很可能真的带领队伍投奔天完国...”
“也就是说,天完军和沔阳反贼,会合兵一处,南下直取岳阳!”
这般分析下,在场的将军们大惊失色,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然而,就在大家举棋不定之时,又冒出一名探子,火急火燎地从营帐外飞奔而来。
“报!大事不好了!天完军离大营...只剩下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脚程!”
“什么!?”阿不罕那海失声道。
这下,刚才举棋不定的将军,现在也都萌生了退意。
这年头,消息传播基本靠吼,加之南元这些人本就懈怠,又天真地认为元庭依旧如日中天。
现在得知了反贼大军压境,所以一时间慌了神,居然听信了探子的汇报。
“将军,怎么办?”
阿不罕那海在意着自己的面皮,必不会率先说撤退。
他坐在箱子上,故作镇定道:“我等可汗亲卫,怎...怎能不战而退?况且鹿死谁手尚未知晓。来人,加速建造防御,我们以逸待劳,定能大破敌军!”
大帐内,阿不罕那海拼命逞能,可周围的将领却惜命得很,他们知道自己是混子,两军交战最多拉弓射两箭,所以便想方设法地推脱与敌军的战斗。
一人一句地煽风点火道...
“将军!咱们防御还没建好,无法借助地形优势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敌人倾巢而出,士气高昂!我等已经心生畏惧,不宜开战啊!”
“这二十万之众,一人撒泡尿都能把我们淹死在山谷里!恳请大将军为了大元着想,保留有生力量!”
....
你一言我一语,阿不罕那海那张面皮,现在也挂不住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支支吾吾道:“这...”
此时,大营外忽然传来了骚动,接着便是基层军官指挥士兵的声音...
“动作快点!”
“弓箭手随我来!你们赶快拆补给辎重!”
“都把刀磨亮一点!”
...
听着传来的骚动声,阿不罕那海顿感大事不妙,便开口问向周围:“怎么回事?”
下一刻,又有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地摔进了大营,颤声禀报道:“将军,我...看到了那弥漫的烟尘!听到了马蹄声!天...天...天完军...杀...杀到了!”
身旁,一名最惜命的将领,单膝跪地,抬手抱拳,满脸赤诚地对着阿不罕那海规劝道:“将军!咱撤退吧!将此消息传回岳阳,也是大功一件!”
听到‘大功’二字,阿不罕那海的脸上,这才挤出一丝轻松,连忙应和道:“对,大功,咱们有功!这不是贪生怕死,是为了保护大元的城池!保存大元的有生力量!”
一时间,大义挂满了整张脸,又在众人的搀扶下,来到营帐外。
酝酿三息,才勉强稳住气,下令道:“所有人听令,放弃所有辎重,后队改前队!回防岳阳!不能让敌军夺了大元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