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见状,火气噌噌地往上冒。喝命仆人啐他。
侍立在门前的仆役都知道老爷素日的性子,违拗不得,只好上前朝着蓉大爷的脸啐了一口。
“问着他!”贾珍端茶。
那仆役便问贾蓉:“哥儿可还敢让爷久等?”
贾蓉垂着手,耷拉着脑袋连道不敢。
另一旁的尤氏早已经别过脸,仔细阅看礼单。
贾珍喝骂贾蓉回去好好洗漱一番。
贾蓉回去重新更换干净的衣裳,身上的酒气没那么重才折身回了正堂。
“你留神太爷喜欢不喜欢这些礼儿,太爷说过不回府里。
你就与太爷磕头说:我父亲遵太爷的话,后日未敢来,盘算着后日在府里率合家都朝上行礼……”
贾珍说毕,又嘱咐贾蓉请示太爷,该如何安置那位泽六叔。
贾蓉连连声称记下,待老爷掌完礼单,方才告退老爷与尤氏。
……
却说荣国府。
彼时的荣庆堂欢声笑语。
贾母斜卧在软榻上面,鸳鸯跪在榻前,拿美人槌替老太太敲着双腿。
李纨、王熙凤伺候在贾母两侧。
下方坐着薛姨妈、王夫人。
素得老太太青睐的王熙凤,正拿话逗弄老太太。
这时,帘子被人掀开,前往荣禧堂问话的嬷嬷走了进来。
众人见状,都停了说笑。
贾母乜斜过去,问道:“老爷如何说,他那边怎么个盘算法?”
“回老太太,金买办此次并没有带回那位哥儿。不过瞧老爷的意思,许是那位哥儿也快进府了。”
“老爷让人在绮霰斋后面拾掇出一個院落,盘算着让那位哥儿住进去。”
嬷嬷说毕,荣庆堂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薛姨妈垂下脑袋,佯装吃茶。
王夫人的面上古井无波,瞧不出喜怒。
凤纨二人则是垂首侍立。倒也瞧不出二位花信少妇此时的面色如何。
鸳鸯在嬷嬷说到哥哥的时候,偷觑了一眼软榻上的老太太。
贾母打发嬷嬷出去后,眉头轻蹙,从软榻上面坐了起来。
凤纨二人忙上前搀扶。
“小儿媳妇,你怎么说?”贾母想了想,抬头问了一句王夫人。
王夫人手心转动的菩提子停了下来,思忖一会,方自说道:“回老太太,媳妇觉着,老爷此举并无不妥。”
语气顿了顿,复又面带笑容说,“绮霰斋虽说位属前院,然那地早前却是宝玉的外书房。眼下将那地儿留给老爷的救命恩人居住,倒也未曾慢待泽哥儿。”
王夫人说到绮霰斋三字,手心里的菩提子佛珠攥紧了些。
贾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既是这般,且等那哥儿回府,你费心挑几个仆役过去侍候着。”
说毕,贾母拿手轻轻拍在鸳鸯的头上,笑道:“你与你那哥哥许久未见,我这处暂用不着你伺候。且去与你哥哥说会子话,晚膳前再回来罢。”
鸳鸯神色一喜,朝老太太磕了一个头,这才与诸位太太奶奶一一告退。匆匆寻金文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