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個混蛋,居然给我下套。
衡宇听出郑界民语气中泛着的酸味,想想也能理解。论资历特务处郑界民最高,本身还担任国党参谋本部办公二厅第五处处长,无论出身、学历、资历都碾压戴春风,却偏偏派过来给他当副手,其中深意难明。
“郑副处长多虑,安排邱明关押在宁海看守所,也是出于引蛇出洞的目的。”
“哦,如何引蛇出洞?”郑界民觉得有些小看此子,想法果然与众不同,总会别出心裁令人费解。
衡宇侧头扫视一圈,室内还有几個刑讯人员,包括被绑在刑讯架上的吴昊然。低声解释:“我估计即便从店铺搜查到能确认日特传讯的方法,想要抓到其人难度依旧很大。但把邱明送进看守所,以其日特身份及本身掌握的信息,日方会想办法营救。”
“宁海看守所各方面要逊色首都监狱,看守松懈,人事浮萍,总会给日特营救机会。只要顺藤摸瓜,抓到营救的人,清除内部蛀虫同时锁定日特,也算留条线出来,不定抓到谁。”
郑界民深吸口气,瞟了一眼衡宇,小子挺有心眼。戴春风赞誉有加:“很好,你想的很周全,如此即便情报处没收获,在邱明身上同样会有所突破。”看向郑界民:“要不有郑副处长去安排盯梢事宜?我估计成功率很大。”
郑界民听罢心里舒服些许,点点头:“戴处长放心,我会责令下面人安排好,希望能有所收获吧。”这会在看衡宇就顺眼多了,算他懂事,跟戴春风告罪一声去做安排了。
戴春风扫了一眼吴昊然,“这個人等会在审讯吧,你先跟我去洪记粮店看看,免得出什么事。”
“是。”
衡宇跟在戴春风身后出了审讯室。说实话,跟在后世眼中的特务头子身侧,总是忐忑不安。按照资料来看,戴春风性格暴虐,两面三刀,心黑手辣;且又聪明绝顶,韧性强劲,忠心耿耿。是一個感性与理性,暴躁与睿智的矛盾结合体,待在其身边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会开车吗?”
正胡思乱想,听到戴春风询问,不敢丝毫犹豫:“会,卑职在黄埔苦练月余,勉强能刹住车。”实在不想跟戴春风在一起,谦虚点有好处,出点事自己担不起。
戴春风背着手脸上展露一抹微笑,“会刹车就行,司机有事请假,就辛苦你一番吧。”
衡宇即便在不愿也不敢拒绝,“处座抬爱,能为处座当回车夫,许多人梦寐以求。”马屁还是要拍的,只要不太腻就行。
戴春风嘴角微微上扬,径直向汽车走去。衡宇只好当司机,风风火火跑到办公室取钥匙,还挨了司机两记白眼,启动汽车向洪记粮店赶去。
汽车开的很平稳,戴春风靠在后座眯起眼,“资料上说你祖父与父亲都是风水大家,改天帮我看一座宅院。”
衡宇抱着方向盘,小心驾驶,听到问话,额头见汗。他会個屁的风水,只能看看人,还时准时不准,唯一判断话语真假方面得心应手,可能是穿越者福利。
不过,前世就听闻戴春风很迷信,颇信风水面相之说,看来传言非假。
“处座妙赞。卑职那点本事假的很,至于家父更是被人打死,遗传多一些,真正学术考究方面远甚知名大家。”
戴春风也没穷追猛打,眼神飘向窗外,“听说你在天津被日本人打的失忆,具体为何?”
“呃,处座,这事听我姑姑说,是去给一日本浪人看风水,事后被其他大师揭穿,所以遭到毒打。属下也躺了几個月,后来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醒来后重新熟悉南京城区街道,也花费了点时间。”
衡宇心快提到嗓子眼了,看似戴春风随口一问,实则都在试探他。比如自己能轻车熟路的赶往洪记粮店,失忆了还记得路,你怕是天才吧。实则衡宇前世就生长在南京,犄角旮旯熟悉的很,变化有却不大。
“在军校感觉如何?”
衡宇在军校成绩平平,不似之前有军人痕迹,枪法、身手都勉强入眼而已。
果然,跟在老板身边说话要过脑。
“回处座,卑职很喜欢军旅生涯,只不过资质平平,需要勤奋努力些,才不至于堕了特务处名声。”
戴春风觉得这小子太聪明,回答问题滴水不漏,又不失风趣与低调,稍加培养将来可堪大用。
没等他问,街道上一辆黑色轿车,四辆边三轮,以及拼命跟上的十几辆自行车,呼啸着擦车而过。看装扮定是调查处特务,不难猜测看到特务处大规模出动,奔着洪记粮店而去,又跳出来想抢功劳。
“调查处这帮孙子,真是无处不在!”衡宇咒骂一句,脚上加了把劲,车速很快提了上来,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戴春风皱眉瞟了一眼窗外,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屡次三番真当特务处好欺负!这会他动了火气,定要给调查处点颜色瞧瞧。
“你对特务处内部存在的眼睛有何看法?”
来了,来了。
这是要考验他吗?
特务处有调查处眼睛并不奇怪,关键有点嚣张,总是重要时刻跳出来捣乱,实在可恨,衡宇也想把他揪出来。
“处座,卑职建议查查每次出门前,都有谁提前离开过特务处,内部电话通报可能性不大。既要保证自身安全,又要保证消息能快速传递,一個人操作难度极大。也许,特务处周围设有秘密监视点,出门送个信就完成传递。查一查附近住户电话,哪家在出任务时间段打过通话,或许能有所收获。”
戴春风没在说话,想查总会有办法,留眼睛也无妨,总不会清除的那般干净。只是太过放肆,触及底线就要给点颜色看看。
车辆停在中山路洪记粮店不远处,早到的特务处人员把粮店围住。后来的调查处人员已经拉开架势,跟警戒的人对峙起来。
衡宇瞥到从前车下来道熟悉身影,看清后差点笑出声,这不被自己骂过的雷震雨嘛,没想到又来掺和。
“这里谁做主,让他出来见我!”雷震雨派头十足,好像那身军装就为用来吓唬人的,熨烫的笔挺,皮鞋锃亮,梳了個大背头,看装扮就能吓退多数人。
唐枞接到汇报,沉着脸出门,来到门口抬头望天,语气淡漠:“是谁家狗没拴好,跑到这狗叫!”
“你!”
雷震雨原本态度嚣张,气势磅礴,等看清出来的人是唐枞后为之一泄。没办法,原本唐枞军衔就比雷震雨高一阶,经过上次密码本事件,上峰嘉奖擢升半阶,如今是职务上校,领五等宝鼎勋章,风光无限。
气势军衔都压不住人家,雷震雨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原本想顶多特务处会安排一個组长带队,没成想唐枞亲自出马。不说军衔,其职务也非他能够抗衡。
语气不善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唐主任。这眼看就要天黑了,唐主任不呆在家里享受生活,跑这里来抢调查处监视的据点,是何缘由?”
唐枞冷冷暼他一眼,上次陶红的事就被这厮搅乱,依仗身份以大欺小,早就想找机会还回来了。
“你一個区区党国少校,见到长官不行礼则罢,居然敢审问长官,是谁给你的胆子?”
这话说出来真特么解气,上次受气的队员多数都来了,看雷震雨眼神幸灾乐祸中偷着股得意,心情十分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