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姑娘如此手笔,让衡某感到害怕,不妨先说事。”
是了,孙舞阳手笔让衡宇心脏狂跳的同时,有些踟蹰,不敢轻易伸手,符合常理。
檀香木盒里静静躺着十根大黄鱼,按照衡宇了解,每根大黄鱼约十两重,按当下金价,每根大黄鱼能兑换五百三十块大洋,约等于一千六百法币。
十根大黄鱼相当于一万六千法币,但黄金保值,战争爆发后法币不值钱,黄金却已久坚挺,其价值远远比大洋跟法币要强。
孙舞阳端起青瓷白盏轻抿香茗,“想请衡警官帮忙拿下屠天明,除掉屠畑。”
衡宇要端茶的手微顿,脸色不自然些许苍白。多数做给她看的,没说话,静静思考,他是真不明白孙舞阳为何要除掉叔侄二人。
按此推算,邱明跟吴昊然的死恐怕跟她脱不了干系。自己人都杀,到底要谋划什么?除掉叔侄二人对她有啥好处,安排自己人接班?可宁海看守所特务处势在必得,他能影响特务处抉择?
“舞阳姑娘开玩笑了,我只是個片警,没那么大本事,还是另请高明吧。”
孙舞阳眼眉含笑:“衡警官加入警局短短两天戳升中队长职务,如今负责侦办宁海看守所案件,我想这点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衡宇低着头沉思,“我记得前几天舞阳姑娘还跟屠畑谈笑风生来着,怎么转眼就打生打死了。有些事,不搞清楚总会心里没底,钱谁也想要,事总要办到明处。”
孙舞阳斜睨一眼:“有些事不跟你说,那是为你好。只希望我们双方合作的关系单纯一些,我给钱你办事,觉得不够可开口,聪明人从不寻根问底。另外,我不想听到他胡言乱语,衡警官知道怎么做吧?”
沉默。
衡宇拿不准,但不妨碍做事,本身屠天明就要拿下,屠畑死不死一句话的事,要看特务处如何安排。
衡宇伸出手拍了拍檀木盒,“再加一箱!”顺手牵羊的事没必要跟她客气。
旁边吉田雅美凶巴巴瞅他,暗骂贪财好色的狗东西。
孙舞阳咯咯笑道:“没问题!”给吉田雅美使了個颜色,没多会吉田雅美又抱着一盒出来。
砰!
重重摔在桌上,瞪他一眼:“贪财鬼!”
“呵呵。”衡宇尴尬般摸摸鼻子,笑着调侃:“雅美姑娘,这些都是攒的娶媳妇钱,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做小。”
“呸,谁要给你做小,想得美。”
衡宇闭上眼深吸口气,睁开时平静望向孙舞阳:“我知道舞阳姑娘身份不简单,但正如你所说,聪明人不刨根问底,我也不希望成为下一個屠畑。”
“舞阳姑娘想要个什么结果?”
孙舞阳笑了,笑的很美。她不在乎钱,关外有座金山想要多少有多少,她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简单,屠天明职位要保住,但必须有足够把柄掌控,我要那些把柄。至于屠畑他要死,死之前要把负责宁海看守所调查处的姚鼎秋拉下来。”
衡宇脑袋彻底不够用了。
怎么还牵扯到姚鼎秋呢?按照身份来推断,姚鼎秋的妻子极有可能是日特,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调查处应该一直监视她才对。
难道姚鼎秋知道其身份,所以要除掉?些许为难道:“并非推辞,调查处事务我插不上手。另外,想要保住屠天明跟除掉姚鼎秋两件事相互矛盾,姚鼎秋一死调查处就会把事情遮掩过去,特务处要追责,我这边承担不了。舞阳姑娘也不想我被两個特务处惦记吧?何况凶手至今没找到,想要收拾我太容易。”
“要不舞阳姑娘简单点,到底是想要宁海看守所,还是要保住谁,这样我好操作。”
孙舞阳闭目沉思,衡宇也没催促,估计她在衡量事物价值。
“那就除掉姚鼎秋,宁海看守所要送给特务处。”
衡宇瞥她一眼,偷换概念,除掉姚鼎秋那就必须让屠畑咬死,这倒是小事。关键把宁海送给特务处几个意思,里面都是日本间谍?接手宁海顺利过渡到特务处?
衡宇轻轻颌首:“我试试吧。”
孙舞阳很满意他的识时务,“这座院子平常都有雅美搭理,喜欢就过来住住,但你我之间的事情要守口如瓶,泄露消息,你会很危险。”
“第一次合作,我希望衡警官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衡宇拍着木盒,美滋滋说道:“今后舞阳姑娘若有事,多准备点黄货。大洋我嫌累,法币太多招惹是非,这玩意挖个坑就能藏起来。”
旁边吉田雅美气鼓鼓道:“你那狗窝能藏多少?拿了钱盖间房,打造個金库才放得下。”
“不劳费心,等攒够钱自然会盖。得了,如果舞阳姑娘没啥吩咐我先撤,免得有人找我。”
孙舞阳轻轻颌首:“雅美,送送衡警官。”
……………………
临近中午,衡宇抱着两个木盒回到家,进门闻到饭菜香味,抬头见一道倩影正戴着围裙弯着腰炒菜呢。
听到动静虞楠望去:“回来了,饭马上就好,你先洗漱一下等着吃饭吧。”
“啊,好。”
衡宇稍微有点不适应,家里有個女人总归是不一样了。进屋把盒子放桌上,摘掉帽子,脱掉外套,五月份天开始热了,身上出了汗找個湿毛巾擦擦,凉快点。
等他收拾干净,穿好衣服,虞楠也把菜做好。
衡宇倾身嗅了嗅,“很香,看上去很好吃,想不到你手艺不错。”
虞楠摘掉围裙,在那洗手:“都是些家常菜,是個女人就会做,有啥不错的。”取下毛巾擦着手问道:“你这两天跑那鬼混去了,家里都快被踩破门槛了。我自己在家害怕,干脆出门躲着,晚上才回来。”
衡宇盛着米饭随口回话:“棘手案子,我出去躲了两天,快结案了。明后天就不会来人了,你照常回来就行。”
虞楠挽着袖子来到桌前接过饭勺盛饭,“报纸上那个案子?”
“啊,是。”衡宇自己到床底下摸了半瓶白酒,跌打损伤用剩下的,举了举:“你喝吗?”
虞楠瞪他一眼:“我没那命,你也少喝点。”看到桌上木盒:“什么东西?”
“哦,好东西。”衡宇拿了個茶碗过来,给自己倒满,有二两吧,跑没劲了,有硬菜趁着喝点。
两人坐下后开始吃饭,虞楠还给衡宇夹了根鸡腿放他碗里,“报纸上沸沸扬扬,都说死的是两個红党,到底谁杀的?”
衡宇端起酒杯,美滋滋呷了口,也没用筷子用手抓着鸡腿撕咬起来,咀嚼道:“日本人吧,国党没可能,红党不会杀自己人。估计想挑起两個特务部门矛盾,从中谋划什么。”
虞楠眼神中一抹伤感稍纵即逝,她已经知道吴昊然牺牲,南京组织工作彻底沉寂下来,以购买物资为主,其余事情只能见机行事。
“警察局那么多人,干嘛让你处理,觉得你能是吧?”
衡宇嘿嘿笑道:“我本事高,别人都躲着,就我没背景塞给我,等着挨收拾呢。”
“恩,看你脑子也不怎么灵光,小心让人家把你卖了。”
“哼,卖我!那人还没出生呢。”端起酒杯吸溜一口,单手打开木盒:“瞧瞧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