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音戚戚颓然道:“在偏殿,但他不让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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珧琢趴躺在美人榻上,面色惨白,额颈处溢满了豆大的汗珠,汗珠越滚越大,所到之处,皆是汗痕,可唇却是干涩似裂,双目涣散中可见痛色,就连眼尾的那颗小黑痣,都不再稠艳,而是颓靡沧桑。
最令人难以忽视的,是珧琢鲜血淋漓的后背。
血水染红了白色里衣,布料紧紧贴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粘着,绞在一块儿,血水冒个不停,其中几处极深的伤势处,可见狰狰白骨。
娴音端着清水进屋时,满室的馨香过于馥郁了,冲人鼻息,她不由打了几个喷嚏,带起水波荡漾,纹路似绸面。
可在浓烈的沁香下,怎么也掩不住弥漫的血腥味儿。
娴音放下水盆,还未说话,珧琢率先一步:“她醒了吗?”
他已是垂危之际,却还咬紧牙关担心起那只是中了迷药而毫发无损的夫人。
娴音莫名来气,愤愤道:“醒了,也给她送了她要吃的酸溜鱼,屋内的暖炉也给她烧了,窗杦关得严实,你交代的事儿,我办得妥当得很,不会让她磕着碰着冷着饿着的。”
珧琢能听出娴音言外之意,想了想,还真让他想起来一事:“药是不是还没喝?”
娴音拧着水帕,抬头对上珧琢那张过度虚弱而失了几分神采的容颜,一时无语凝噎。
“一两次没喝能出什么事儿?你这絮叨的功夫,比起你娘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临了,又补一嘴:“你就是关心则乱,人好好的呢,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珧琢失笑,不置一言,也无力启唇咬齿。
他如今只提着一口气儿,精韧的肩胛都软骨下嵌,发丝被冷热交替的汗湿成一绺一绺的,狼狈不堪,哪儿还有往日的桀性倨傲。
看他如此,娴音又于心不忍道:“若非是为了你那满心满眼的夫人,谁又能让你挨这顿打?”
“行了,趴好些,我给你擦擦再上药。”
珧琢却抬手拒了娴音的好意:“不用,我自己可以。”
娴音眉目存疑,看着躺得跟死物一般的珧琢,不禁失言:“可以?都半死不活了,还逞什么能啊?”
推搡了一把人,顺势抬手去扒珧琢粘在肉里的里衣,哪知珧琢却身手矫健的躲过了。
“不用!”因动作太大,又牵扯伤口,疼得面目紧皱,还克制着痛喘。
娴音不以为意,却还是起身不做强求,只含笑戏谑道:“这是娶了妻,避讳起旁人来了?只有他才能看得?”
少年原先苍白得面色蓦然涨红出粉润桃情,耳尖也晕出薄红,摆明是羞涩了。
轻声念叨:“那是当然。”
“对了,你将这东西放出去。”
珧琢将一做工精巧的黑瓶递给娴音。
娴音收了东西,也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但也打量了下:“我就知道,不让柳春俞他们吃点苦头,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珧琢未答。
即便是苏杳找上柳氏父女和叶韵的,但帮苏杳逃跑这事儿,他度量小,怀恨在心。
让他们长长记性,也是他们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