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历史上八王之乱中那些熟悉的名字,也只剩下,东海王司马越和河间王司马颙,两个。
一个在洛阳,一个在长安。
最近被干掉的一个,是成都王司马颖,一个月前被一个叫刘舆的除掉。
这个刘舆,目前正在司马越手下做左长史,备受重用。越委之以军国之务。
所以,现在,已是八王之乱的尾声。
还好,挺过了一次历史劫难。离下一个,还有五年。
不好的是,作为权力漩涡的主角之一,穿成司马炽的他要站上舞台了。
要想自救,就得看他在舞台上怎么表演了。
刚下笔,江诚就听到房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轻微的敲门声,接着隔间外,贴身侍女冬苮应了声,连忙去开门。
听到来人小声问道,“大王起了么?”
“好早就醒着。起来在灯下写字。也不让人服侍。我让草儿几个小丫头守着炭盆,担心再冻着。”
“也不知这几天怎么了,还病着呢。”
“阿舅也不说说阿郎。我们做下人的,说话也没用。”
只听冬苮回道,说到后面,换了称呼,语气有些委屈埋怨。
“胡闹!大王的事儿,我们怎能多管!”
来人小声呵斥了句,接着说道,“醒着就好。汝快去禀报,缪中庶子和缪将军兄弟过来了。瞧神色,怕是有急事儿,面见殿下!”
“哼!”冬苮被训,撅起嘴,扭身就要进屋传话。
这时,江诚听了话音,已从内室走了出来。
“舅舅,是宣则和休祖来了?”
迎面一股冷气,让他差点打了个哆嗦。
来人是司马炽的亲舅舅王延,目前是王府的总管事,管着王府大大小小事务。明面上,也有个官身,担任豫章王国的王友一职。
缪氏兄弟则是从兄缪播、从弟缪胤,出身兰陵缪氏。前者任职太弟中庶子,后者曾是太弟左卫率,现为冠军将军、南阳太守。
一旁侍女冬苮手疾眼快,连忙将王延扯进屋,然后关上门。
王延被粗暴拉扯,瞪了她一眼,朝江诚回道,“刚到府。瞧两位神色,有点急。而且来这么早。所以,吾赶紧过来禀报。”
江诚闻言,刚看天色,确实很早。
再瞧其神色有点异样,略显慌乱,若惊弓之鸟,江诚知道他又开始多想了。
接受了原主的体验和记忆,江诚十分能够理解。
可以说,这是如今洛阳城内,绝多数达官显贵的普遍心态。旦有风吹草动,便担惊受怕,战战兢兢。
被杀怕了!
这些年王乱,整个司马家,像疯了一样,相互之间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历史称“八王之乱”,其实何止八王。直接或间接参与大乱斗的,有十几、二十多王。
你一遭,我一遭,来来往往,如割草般收割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遭殃的不仅普通老百姓,达官显贵也一样。
司马家斗得轰轰烈烈,他们也跟着殃及。
谁出头,谁遭殃!谁站队,谁倒霉!
不出头,不站队的,也要命好,不被波及,才能保全。
站错了,代价很大。站对了,但情况马上又反转,成错的。
代价若只是身家性命,还不算,夷三族、夷族,成了常规手段。
都誓要把政敌们肉体消灭。
硬刚的那一群,都被杀了。
现如今,留下的,都是苟的、怕的、命好的。
所以,不怪王延胡思乱想。
况且,这么早,真有什么事?
江诚突然心中一动,勾出一个念头,若有所思。
不可能这么巧吧?
但面上不动声色,安慰道:“舅舅,别太担心!苦日子,我们都挨过来了。目前,大局已定,朝政趋稳。”
“接下来,都会是好日子!”
王延点点头,勉强按下忧虑。
江诚知道,这种是心病,再怎么说,一时也难打消他的忧虑,也不多说。
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旁边已恢复袅娜大方姿态的冬苮。
刚还正噘嘴生闷气呢!变得这么快。
于是朝王延笑道:“舅舅也莫要生冬苮的气,冬苮也是关心我。”
然后,看向旁边俏丽的大丫鬟,学道,“我们做下人的,说话也没用。”
“啧啧……”边学,边啧啧嘴,“这谁说的啊!”
“我们家冬苮,说话哪有不管用!管用着呢。”
冬苮是王延妻家侄女,跟着王氏夫妇长大,所以很亲昵。后来司马炽年龄渐长,出了宫赐了宅邸。王延便将她送来王府,做了司马炽的贴身侍女。
比司马炽小好几岁,但女孩多早熟,古代更是。
身边的人,只能用这种自己人。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后来也跟着司马炽,换了称呼,唤王延阿舅。
“哼!阿郎也要笑话人!”
冬苮被逗趣,优雅姿态破防,露出小女儿姿态,不依道。
“才不管用呢。奴都劝过大王好多次,病着呢,要好好休息。都不带听的,瞧这几天。心底下,怕不是烦奴多嘴多舌。”
江诚被她言语一怼,更觉有趣,笑了起来,“好好好,听,一定听。孤王一定听冬苮的!”
逗趣可爱的青梅竹马,这也是几日来,江诚在这里发现的少有的乐趣。
冬苮白了他一眼。看阿舅在旁边,适可而止。拉着江诚的手,“客还在等着。奴给大王更衣。”
王延见状,当即告退,先去替他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