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北带着试药童子们恭敬的行着礼,送走了香蕈,才直起了身来。
眼看香蕈已经远去,试药童子们纷纷围在了姜恒左右,一边打量着他,一边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小兄弟你贵姓啊?是哪里人士?”
“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在仙子面前那么放肆?”
“看你这一身的毒伤,今日没少试药吧?”
“这是中了什么毒?血都黑了,别不是蚀心草吧?”
“中了蚀心草毒还能活?这院里已经被蚀心草送走十七八个年童了!”
这时,舒北挡开众人,来到姜恒身旁,摆了摆手:“都别在这瞎起哄,我来问。”
说罢,他就堆起笑来,冲姜恒问:“这位仁兄,敢问尊姓大名啊?”
“姜恒,雍州人士。”
姜恒简单的自报家门。
“老乡啊!来来来!坐下说!”
舒北自来熟的拉着姜恒来到了圆桌旁坐下了身来,指着周遭众人笑道:“咱们这里有不少都是雍州人,老四,老八,老十七都是,我也是。”
姜恒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十七,有些疑惑。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舒北笑呵呵的解释:“咱们试药童子不按年岁论资排辈,而是论先来后到,在这儿待的年限。
我虽然年岁小,但在这紫芫宫里却已经待了两年了,是唯一一个两龄童。
这一桌里,只有老四和老八是龄童,其他的都是不满年的月童。”
说着,他叹了口气:“咱们试药童子就是如此,今日还活蹦乱跳,明日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我来这两年里,已经迎来送走无数人了,能凑这一桌酒友,已经相当不易了。”
身材粗矮的老四抓起了桌上的一根肘子,大口啃着,含糊道:“生死有命,大家都是从死囚过来的,能多活一年半载,就已经赚大了。”
“谁说不是呢!”
胸毛旺盛的老八端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酒,哈哈笑道:“反正老子的仇家已经被老子灭门了,现在死了也不亏。
我就是想多挣点例钱,给我那苦命的大外甥攒点老婆本。”
“你那点例钱都快被你喝完了!得攒到什么时候?”
舒北挤眉弄眼的调侃了句,才冲姜恒说道:“虽然紫芫宫中的试药童子夭折多,但待遇却是最好的。
从入宫开始,每个试药童子就有三十两银子的月例,每多活一个月,就涨五成月例,上不封顶。
这笔钱是可以存在宗门账房的,若是你有亲人在世,就可以在大夏九州各地的银号里支取这笔银子。
对了,姜兄弟你还有家人在世不?”
姜恒沉默片刻,随即开口:“死完了,就剩我一个。”
听到他的话,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过下一刻,老四就一拍桌子,哈哈笑道:“我也是啊!”
“还有我!”
“我不也是一样?”
一桌试药童子有一半都附和了起来。
在场试药童子都是死囚转来的,家人自然少有在世。
“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哈哈!喝酒喝酒!”
舒北哈哈笑着,取过了一只碗来,端起酒坛,就给姜恒倒了碗酒水,劝道:“拿筷子吃肉!别见外!吃饱了不想家!”
正说话间,院外忽然出现了一座由酒坛垒起的酒山,从院外飞起,向着院里落了下来。
姜恒眼神一凝,但看到周遭试药童子们浑不在意,于是也没有轻举妄动。
轰!
一阵烟尘腾起,散开后,一个单手托举着酒山的壮汉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舒北把酒碗推到了姜恒面前,看了眼托着酒山走来的壮汉,笑着招呼:“周教头,来新人了!酒不够了!就等你的酒了!”
“又来新人了?那今天多喝它几坛!酒管够!”
壮汉声若洪钟,将酒山放在一旁地上,发出一阵金铁脆响。
姜恒这才注意到,原来酒山是摞在一面巨大的盾牌之上。
盾牌足有一丈高,厚逾门板,通体漆黑,上方遍布深深的爪痕。
放下盾牌,壮汉拎着几坛酒来到了桌旁,看向了姜恒,笑问:“你便是新人?这一身毒伤,居然没死?也是条汉子。”
说着,他拍开一坛酒,就递给了姜恒:“来!干一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