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看你把婉儿打扮的有些老成了,咱婉儿到底还是个孩子。”王大福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儿。
“你根本不懂打扮女人,就得打扮的跟个大人似的。”婶婶故作权威。
就在此时,喜子沮丧着脸走了进来,不出意外是去讨账,结果不尽人意。
“要回来了吗?”一家子迫切问道,毕竟能要回来多少钱,关乎整个家庭的生计。
“嗯,反正就这么多,那有的人眼看着就要穷的揭不开锅了,我不能强要,人家以前帮过咱们。”喜子手捏着薄薄的一沓军票。
“婉儿,让你喜子哥看看。”婶婶讪笑道。
望着妆容娇艳的江韵婉,喜子的眼睛挪不开视线了。
“别老盯着人家,别往歪了想啊,人家还没长大呢。”婶婶适时敲打。
“娘,说什么呢?”喜子羞涩的辩解。
婶婶手里端着一小盒胭脂红,在当时的年代,价格不菲。
江韵婉素白的脸蛋儿,胭脂红映衬之下,宛如梅英落雪,更显几分媚态。
“来,在抹点胭脂,嗯,真好看。”
“婶子,师傅他会高兴吗?”江韵婉心中担忧。
“他有什么不高兴的呀,女人台卖唱挣钱,不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婶婶自以为是。
……
次日清晨,婶婶带着江韵婉送到魏渊家里。
“魏先生,你看,我把婉儿给你带回来了。”
“师傅…”
望着花里胡哨,花枝招展的江韵婉,魏渊的表情瞪时凝固,眉头拧成一股乱麻,只感觉气血涌,堵在胸口。
魏渊强行平复愤怒的心情,皱纹缓缓的松弛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怎么能成这个样子了?”
“我呀,魏先生,你看这身衣服,还有这胭脂红,都花了我不少钱呢,为了孩子啊,我豁出去了!”婶婶款款之愚,很是可笑。
魏渊堵在胸口的怒气,豁然间爆发,厉声呵斥道:
“庸俗,俗不可耐!”
“你看看你,像个鬼似的,也不嫌丢人,赶紧给我洗了去,还有这身衣服,赶紧给我脱了去!”
婶婶这小暴脾气就不乐意了,立即反驳:
“干什么呀,魏先生,这孩子都要登台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什么不好啊,女人不漂亮的谁给钱啊。”
魏渊气不打一出来,对这个愚昧无知的女人,又倔强的婶婶也是有些发怵。
“她不是女人,他是孩子,你不洗就回家,别跟我登台,我嫌丢人!”
婶婶愈发的气愤,眉头紧锁,不岔道:
“唉,魏先生,你可真是柳树棍子烧火,不通气啊你,这那个女人登台不打扮的花花绿绿的啊,穿的跟叫花子似的台,那不是唱戏,你是要饭!”婶婶她多少都得杠两句,否则心里不舒坦。
魏渊那婶婶没办法,只能对江韵婉出口:
“你到底洗不洗,不洗给我滚出去!”
婶婶护犊子的心理作祟,气愤道:
“魏先生,孩子登台给你挣钱,你不给她置办点什么,家里给置办了,你还不愿意了?”
“婉儿,咱不跟他唱了,实在不行,咱自个儿搭台演出!”
“行了,你别说了…”江韵婉终究是听师傅的,出去把胭脂粉洗了,褪去大花衣。
婶婶气不过,摇曳而去。
魏渊附身,双手搭在江韵婉肩膀,目光平视,温文儒雅的气质显露,轻声道:
“婉儿,你知道师傅为什么吗?”
江韵婉认真聆听。
“师傅是让你记住,三百六十行,顶数咱们这一行,最让人瞧不起,说咱们是下九流,可是一个人,别人可以瞧不起,咱们自己得知道尊重自己。我们是喜欢曲子,才去唱的,不能靠色相去勾引人家,懂了吗?”
“师傅,我懂了。”
魏渊眸光深沉,轻叹一声:
“唉…师傅昨天一夜没睡好。”
“为什么呢?”江韵婉疑惑。
魏渊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总是问自己,这么早让去登台演出,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师傅,我不懂。”江韵婉柳眉颦蹙。
魏渊喜笑颜开,视若明珠:
“老天爷偏向你,钟灵毓秀,你长的太好看了,你就是不打扮,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秀丽清纯,这样台,怕是也要招蜂引蝶,你这么小,师傅真怕…”
“师傅,您是怕我会重蹈覆辙?”江韵婉纤纤藕臂拦住魏渊的胳膊,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魏渊倍感欣慰,拍了拍她的后背,严肃道:
“这话,我也听别人说过,可是你不会想到你会碰到什么人。”
“婉儿,师傅要你立个誓。”
“什么誓?”江韵婉心中一凛。
“一辈子,清白登台,清白做人,爱惜自己,绝不为荣华富贵卖了自己。”
“师傅,我发誓!”
“其实,你也不懂,你才多大啊,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