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保安倒在地上只出气不进气,才跌跌撞撞地拉着江夏蹿上跑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待江夏回过神,他们已经在通向城郊的环城高速上。
“报警!快报警!”她心有余悸道。
根据这三次轮回的经验,保安不仅在追杀唐绘,还会设计将江夏的死陷害于林清。
况且她回到这里是为了洗清身上的罪名,而不是再多加一重杀害保安的嫌疑。
然而林清神色紧张地握着方向盘,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
“你放心,我是在...我刚才骗了那个保安,保安室后面有摄像头的,能证明我是被他绑架的,也能证明你是在救人时的正当防卫,况且可以从他身上了解到更多有关唐绘的下落,你不要紧张,咱们现在就报警。”
江夏拿出手机拨号的片刻,忽然发现林清把车停了,他们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高速,周围没有路灯,没有路牌,只有一片漆黑。
林清脸色阴沉,竟然扑身抢走江夏的手机。
“不能...不能报警!”
“你做什么!我报警是为了救咱们...”
林清的反应完全出乎江夏的意料。
“她知道以后...她知道以后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在找唐绘姐...”
“啊?”江夏不明白林清在说什么。
“集团的人一直在阻止我寻找唐绘,我会被整个家族企业清算!”林清握紧江夏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吼道。
为什么?江夏记得林清曾说他的家长和唐绘关系很好,为何短短几个月就翻脸不认人?
“刚才追捕你的那个冒充保安的人,刘泽,他就是集团的人。林氏集团管控着一支规模不小的私人武装,刘泽也是他们其中一员。”
“那现在怎么办?”江夏问。
“你快点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林清干脆利落地回答。
“离开F市也就离开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就没有人管得了你了。”
“可是,为什么?”
江夏甩开林清的手。
“婚外情固然可耻,但也不至于大动干戈杀人灭口,你和唐绘到底是什么关系?唐绘和你们的家族企业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都有那么多证明,证明自己不是唐绘,刘泽还是会对我下死手,唐绘到底是什么人!你隐瞒了什么!!”
林清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
——
他只是说,如果我被他们家的人逮到,下场只会更惨。
他只是一个劲地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
当我反应过来这次无法解开安全带后,知道已经太迟了。
那把沾了刘泽血的刀,一次又一次地扎入我的身体。
也许是经历太多次的缘故,我对疼痛已经有了麻木感。
只是在弥留之际,我似乎还听见他的哭泣声了。
“王旭,我也不清楚林清对唐绘到底是怎样一种扭曲的爱,但我敢肯定,他不可能是杀害唐绘的真凶。
“怎么证明?”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您可以查查,在5月9日晚上十点半左右,他应该有通往外省的机票或者火车票的购票记录,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填的应该是我的个人信息。”
片刻后,陪审的小张带着肯定的答复回来了。
“的确有一张飞往S省的机票,并因为未使用而过期。”
“还有一件事。”小张补充道。
“你刚才提到的林清,他也的确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江夏听完颇为震惊,她不明白唐绘到底和林氏集团有什么过节,会让他们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死手。
王旭用钢笔敲了敲桌子拉回江夏的思绪。
“那你讲一讲另有其人的事吧,有没有什么证据?我们办案...”
“我知道,你们办案需要讲逻辑摆事实拿证据,不能空口无凭。”江夏替王旭说完了,这段话她已经听过无数遍。
“我大概知道他的长相,但证据不足。”
说罢,江夏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这漫长而短暂的三次轮回中,出乎意料的事接踵而至,她始终是跌跌撞撞地行走,被动地接受信息。
关于唐绘身上的谜团,关于林清的抉择,关于那个保安,有关他们的信息太过零碎了,江夏多想找到一个支点,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充分整合,变成有效的物证。
那道长长的刹车印再次在江夏的脑海中浮现。
对呀,那场车祸!
她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忘了医院里还躺着一个现成的亲历者。
看样子还得再去一回。
以及,江夏想起了另一个凶手,刘泽。
不用想,刘泽的尸体也肯定早就被处理了,卷宗上不可能留下任何痕迹。但那张满脸横肉的脸,江夏总觉得有些熟悉。
“给您三十分钟的时间,您必须描述得再准确些,如果需要侧写师的话,也可以随时...”
“不用了。”江夏忽然想通了什么。
“您可以再帮我通知一位证人吗?”
“谁?”
“晴姐,和谐医院的护士长,刘梓晴。”她露出诡异的微笑。
“但刘梓晴声称受到了心理刺激,目前正在治疗,拒绝为您佐证...”
“没关系,麻烦两位警官只要为我带句话就好,再问她要不要来见我。”
【5月9日,刘泽,林清】
片刻后,小张挂断电话火急火燎地闯入审讯室。
“王队!王队,刚才那位证人,传话以后忽然改口了,说无论如何都要见嫌疑人一面,您看这是什么情况...”
王旭不可思议地瞥了江夏一眼,也会心一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的,接下来要做什么?你有足够的证据和她对峙了吗?”
江夏轻轻摇头,举起了桌上的沙漏。
“还不够,所以就先到此为止吧。”
沙漏打碎的刹那,纷飞的海砂化作月光的凝华。
至于刘梓晴,我会在合适的时候亲自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