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记着他说的话,刻意放缓脚步慢行了一段,等转过假山回头看不到叩玉轩了,这才加快步伐一路小跑。
小姐应该醒了,她要赶紧回去告诉她,药拿到了,还有,大公子很好!
心里想着,脸上不觉微笑,脚下跑的更快了。
转过回廊,忽然眼前一暗,“砰!”
额头一沉,生生的撞上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呃!”她捂着头,尚未看清,却听“叮”的一声脆响,随之嘀嘀嘀嘀的震颤之音,等她意识到的时候那个白玉瓷瓶早已滴溜溜的在地上打转了。
完了,真的掉地上了!她着急,伸手去捡,指尖触及的一刹那,有只手先她一步把瓶子捞了起来。
那是一只有力的大手,青筋隐隐,很明显是个男人。腕上是一截箭袖,碧蓝色,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
云裳一惊,抬眸上看,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映入眼帘——是他!
“什么宝贝?”那人一手扶臂,一手抚着那个瓶子,眼睛眯起,细细打量。
他身材魁梧,肩背挺阔,着一袭碧蓝色束身锦袍,阳光照耀在他脸上,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显得他愈发高大,威仪。
相比之下,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公子哥儿十分的文气,一身浅绿色长衫轻柔飘逸,脸上洋溢着恭敬的笑容。
“估计是姑娘家的小玩意儿。”公子哥儿扫了一眼云裳,目光柔和。
“五老爷好,二公子好。”云裳往后退了退,声音怯怯。
穿着蓝色锦袍的男人正是安北将军宋念卿,也是宋留春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宋老太爷有五个孩子,三子二女,宋念卿排行最末,府里都称他为五老爷。
云裳是认得他的,也知道他脾气古怪,所以看到他格外紧张。而那个公子哥儿则是宋留春的庶子宋亭舟,孙姨娘所生。
今日是宋念卿返回京城的第二天。
他常年镇守边关,难得闲暇。一般人回到家中自然先去走亲访友,推杯换盏,可他以往在京中的名声不太好,没什么人愿意与之结交,所以他也落的个清净,随心所欲。
宋亭舟是庶子,将军府的小辈里最出彩的是宋兰舟,其他两位嫡子也很吃香,属他没什么存在感,这次见小叔叔回来便跟书院请了几天假陪他玩耍。
方才叔侄俩用罢午饭准备去外面逛逛,没料想走在前面的宋念卿被云裳撞了个正着。
很少有人能撞到他,因为府里的奴婢老远见着要么战战兢兢停步等他过去,要么一溜烟的跑了。今日真是稀罕,这个莽撞的小丫头跟个兔子一样冲过来,有趣。
此刻,宋念卿听侄儿这一说,摇头道:“不对,不像。”
说罢探手往靴子里摸了摸,皱眉,自言自语,“欸?我匕首呢?”
宋亭舟自是不知,正要搭话,却见宋念卿朝着他的头上看过来。
今日宋亭舟只用一根绸带束发,并无多余饰物。
宋念卿转眼看向云裳,恰好看到她的发髻上有根木簪,唇畔生笑,跨步上前。
云裳害怕,本能的往后退去。
“别动。”
极其简单的两个字,不知怎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人心中一震。
她低头,止步,忽觉头上一滞,头发好像松了,散了一绺下来。微微掀眸,发现他手上多了一物,正是自己那支簪子,惊诧之际,他已经戳开了瓶子的封蜡。
“哎!”云裳急了,“五老爷,这个不能……”
迟了,他三下五除二的揭了个干净,吹了吹气,眼睛往里一瞧,看黑乎乎一片,放到鼻尖处闻了闻,笑了,“好东西。”
宋亭舟凑上去瞧了两眼,不认得那是什么,问道:“何物?”
“疗伤圣品。”他用大拇指抵住了瓶口,看向云裳,“从哪得的?”
云裳回道:“大公子给的。”
他点头,“我说呢,原来是我哥的东西,好,我要了。”
“……!”云裳两手绞在一处,想要拒绝又不敢拒绝,只得小声的说道:“五老爷,这是大公子给我们小姐治伤用的,就这一瓶了。”
“哦?就这一瓶啦!”宋念卿笑的爽朗,“那我更是要定了!”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她道,“喏,想买什么自己买去,这个归我了。”
哎呀!云裳知道自己争不过他,但是心里念着小姐,立刻跪下来将银子高举着道:“五老爷,这是大公子给我家小姐的,您能不能还给奴婢?”
嚯!在这个家里,还没人敢跟他讨价还价,除了他哥宋留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