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欢愉,高潮迭起,随后又渐渐平息……
云裳突然清醒过来,看到宋兰舟闭着眼睛静静的睡在榻上,气息均匀。再一想刚才的事,她咬着唇角慌慌张张的起身,穿好衣裳夺门而去。
月明星稀,地上那道影子似鬼魂一般紧紧的压迫着她的心脏。
天呐!她居然跟大公子……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小姐知道了……
想到晚上她还跟君梨一再表态她不会做他的房里人,才过了几个时辰她竟已跟他……哎呀!她连扇自己几个耳光,云裳,你是人吗?
经过小池塘,看着眼前那一汪暗沉沉的湖水,她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小姐,我真的是昏头了,我不是故意的!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有只手突然从背后搭上来。
“啊!”身子一震。
“不要害怕,是我。”一个温和的声音。
“平安?”月光下平安秀气的面庞出现在她面前。
“嗯,是公子让我来送你的。”
“……”提到那个人,她心里猛的一紧。
“给。”平安见她低头不语,直接将一个银锭塞她手里。
“这是……”她怀着侥幸心理,明知故问。
他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公子说对不住了,补偿你的。”
她脸上一热,平安是他的贴身侍从,他自然不会瞒他。
只是……这个补偿……云裳感觉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仿佛罪证,只想丢掉,“我不要!”
“你不要的话公子就难受了。”
“……”难受?
是了,他的心是属意小姐的,就在刚才,他在她耳边唤着的一直是君梨的名字。
也好,她本无意与小姐争抢,今日不过是醉酒罢了,怪不得他。
“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平安又道。
云裳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不用客气,这是大公子吩咐的,说让你受委屈了。”
云裳嗫嚅,“没……没事,你告诉……大公子,我不怪他。”
“那走吧。”
“真不用,我自己回去,这个时辰若是被人瞧见也不大好。”
平安犹豫了下,“那行,你小心些,我看着你走。”
“哎。”
云裳将银锭收入怀中,寻了路一头扎进黑幕之中。不知怎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她和他都不是故意的,不是!他念着小姐,她也是。都是酒害人,这酒,以后再不能喝了!
平安瞧着她的背影,嘴角泛出一丝冷意:傻子,又是一个织秀。
转身回到叩玉轩,发现宋兰舟正在庭院里望着月亮出神。
“公子。”
“给她了?”那人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
“夏嬷嬷和那个春喜呢?”
“在后院柴房,夫人明日应该会审问她们。”
“哦,下去吧。”
“是。”
宋兰舟继续仰望天上那一轮明月,目光幽远。
今日本可以将君梨一举拿下,谁知最后一步云裳垂死挣扎,逃出大厅呼叫救命,刺激的君梨也冲破阻碍,成功引来了宋念卿。随后他层层分析,见招拆招,将自己原有的布局一一化解。唉,棋差一招!
这个计谋他想了许久,在他考中解元的那一日他知道他该动手了。接下来就是新春,父亲归来,他与她的婚事再也无法回避。
但是他的正妻不能是她!
他自认自己事事拔尖,与众不同,绝不会久居人下。而他的妻子也应该是个万里挑一的女子,否则如何能与他匹配?
她父母早亡,一无背景,二无仰仗。尤其是她的母亲袁氏还有一段不堪的过往,一旦成为官眷那些事情将会大白于天下。她遭受白眼不要紧,那本是她的事,可他也将被钉在耻辱柱上,任人耻笑。
说到底,她实在配不上他。可惜了那副容貌,若说做个妾室也许可以,但她会肯吗?即便肯,父亲也不会同意。
那他就不能留她了。
这些年母亲对她的刁难他看在眼里,她的种种忍耐他也心知肚明。这个女子外表柔弱,内心坚韧,不用些手段是不成的。
母亲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让她屈服写个悔过书就能了结。那毕竟是一家之言,太过儿戏。一旦她被逐,那些高门大户想的最多的是身份悬殊,仗势欺人,甚至忘恩负义,悔婚另娶,最后受损最大的不还是他宋家,他自己吗?
要逼她走,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出丑,让她丢人,叫那些无事生非,捕风捉影的富贵闲人看到她犯下的过错,以及自己满腔的真心。
最后他宋家舍弃她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受害者,无可非议。
唯有如此才能平息所有的流言。
若要一劳永逸,先让她身败名裂,再让她领罪受死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这些他不能跟母亲说,步调太一致反而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所以他与母亲和小舅舅各行其道。
其实殊途同归,只是比起他们他更狠一些。
但是不狠能行吗?时间于他不多了,父亲即将回归。就是现在,小叔叔宋念卿的出现已让他捉襟见肘,十分棘手。
若不是他,事情不会演变成这样。舅舅要对他发难,也好,牵制住他的手脚,自己才能放手一搏。
在这之前,他处心积虑的在表妹方慕颜面前抱怨柳家屡屡示好,对他造成了困扰。果然,这个心直口快且脾气急躁的小丫头不负所望,在赏花台对柳家小姐发难。
他早就安排了丫鬟春喜在附近守望,等表妹离开众人视线后伺机将其和丫鬟分开,然后推入荷花池中,吸引众人围观。没想到还没行动她自己与丫鬟闹起了别扭,独自离去。而丫鬟恰巧呼叫落水,异曲同工,甚是自然。
就在众人纷纷赶赴荷花池之际,春喜已在石阶上等待,等待君梨出现,再寻机将她撞倒,然后引她回春晖阁换衣裳,稍作休息。
另一头,平安领了世子元无疾从夏嬷嬷守着的入口进入女眷所在的园子。
为了这一日,他提前半月安排世子入住思梅园,又特意在其居住的韵芳斋门口丢下一幅君梨的小像。
元无疾捡到之后果然心生爱慕,向其打探。他推说不知,只说此前不久这个地方也住过几位官家女子,游园散心,盘踞数日。
今日,他让平安告知元无疾,一众女眷中有个女子与画像中人颇为相像,勾的元世子兴冲冲的前来寻访。
如此水到渠成,连环相扣,他曾设想了无数次,可惜一开始君梨没有拾级而上奔赴荷花池,春喜苦等不着下来寻找,也未发现踪迹。稍后他才知道原来她被自己舅舅方之义掳进了山洞欲行不轨,又阴差阳错遇宋念卿搭救。
唉!似乎老天都在助她,可恨!
所幸她还是回到了春晖阁整顿形容,说是摔跤了,甚好。春喜声称去打探采薇厅用饭时间,实际通知了正在附近徘徊的平安,让他将世子赶紧引往春晖阁。
而那只猫早就闻了气息在春晖阁附近徘徊了,院子里有他前一晚亲手涂抹的特殊香料,就连春晖阁案上的果脯,放在四角柜里的衣裳都有让小畜生闻之生情的气味,不怕它不来。
除此之外,她背后的伤用了那么多掺入他物的黑玉膏,气息更加浓郁。
于是后面一系列的操作成了。
但是,最后将君梨押下去的时候云裳居然破坏了所有,这个臭丫头!
他忽略了她护主的心思,让原有的计划功亏一篑。
原是个小角色,处置她很容易,随便找个由头就行,但是他想到了另一招。
护主?他暗哼一声,好啊,我要让你认清谁才是你的主人。
角门轻动,有人进来了。
“这个时辰你还没睡?”宋兰舟回首看她一眼。
灵鸢妩媚的笑,“公子尚在忧思,奴婢又怎能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