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安详的海面,鸥鸟飞过点出圈圈涟漪。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入了海中。水花四溅,波纹荡漾。
落水时,背部先是感觉到水的强大阻力,而后全身被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包裹住。随重力的作用下沉无法抗拒,直到被水的力量完全吞噬。
接踵而来的窒息感犹如一条拿不开的厚重湿毛巾,紧紧压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每一次的挣扎都十分无力,像是试图在泥潭中挣脱束缚。
直到被人拽起。
阳光洒落在海面上使得海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色,不同于她漂在水里的头发颜色,也不同于天空,犹如宝石一般晶莹剔透,轻轻荡漾拍打在身上的海浪就像是低语,诉说着劫后余生。
“呼...呼...”梧桐一边喘气一边瞪大眼睛,任凭现在的海岛烈日当头,太阳光照在海面上刺的脑袋生疼,她其实更怀疑是海水里的盐分在作祟。
而空是听见噗通一声后就从装置跟前一路狂奔过来把人从海里捞起,现在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抱着梧桐咽了口混着苦涩海水的唾沫,空收紧双臂。其实这儿算浅水区,水深还没梧桐站起来后腰高。
大概是那个幻境的原因,第二幕是他的噩梦,第三幕则是梧桐从实验室出逃的过程。
在经历过那些磨难之后仍然温柔,仍然坚持保有初心,明明对方有无数个理由去选择报复,放弃。但是没有,痛苦没有崩塌为伤人的碎片。
有水顺着梧桐的眼角留下水痕。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海水。是生理性还是感情宣泄。
空泡在海水下的手有些颤抖:“...没事的,阿俞,装置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在营地那里等你...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他如今觉得,慢慢这个词好珍贵。是细水长流,是天长地久,是持之以恒。慢慢的话,他们会牵在一起走,在终点很远很远的路上一直不放手,慢慢地走,慢慢地靠近,慢慢的长久。
他们本来不顺路的,但是他太想和她走了。他想在她每个要掉眼泪的时刻,见到她。
“阿俞...我不想你再哭了。”空从水里抬起手,轻轻点了下梧桐的眼下。认真看着对方眼睛说话的样子,像另类的告白。
——你要多少爱我都给,是无底洞我都跳了。
梧桐一时间想要对方注意下有没有人来的思绪猛地绷掉,大脑短路的情况下还不忘眨眨眼耍嘴皮子:“我只是离开了一会儿,你怎么就以为我不要你了。”
“......”
“好啦好啦,不会不要你的。没关系,就像你说的,我们慢慢来。”梧桐举起双手捧住空的脸颊,弯起眼眸,笑道:“时间还有很长呢,小先生。”
什么...?
小...小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空瞳孔紧缩,浑身紧绷。
是的,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人们总不可避免的会急会等不得。急着想要一个答案,急着想要风光的地位要渊博的学识,要意气风发要闪着金光。渴望爱与被爱。
但,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的小先生呀。”
“......”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空的眼中坠下,砸向大海,无影无踪。就像他从未想过将这段梦诉说,从未想过梧桐会知晓。他已经决定了将此事彻底埋土里去,这种事不该持续的困扰着他。
因为那说破了天也只是梦,是他自己走不出去,是他学不会,是他愚笨不懂。他难启齿,从开头到结尾,从感情到行为,漫长的一场梦,其实短到只有睁眼见到对方的第一天和对方死去的那一天。
他不想梧桐死,他不想要那样的百年好合,即使那是梧桐想他做到的。在梧桐那里是正确的。都说情深不寿情深不寿,可到了他们这里却反了过来。
梧桐支起身子,与空额头贴额头。在远处装置重新启动的轰鸣声里,在美好的夏日里,在这场难忘的二十八岁生日里。
我们的时间很长,我与我自己签下契约,我不会忘记你。
“小先生,回去后我教你怎么用汉字写我的名字吧,以后聘书用的上哦。”
空流着泪的样子和他此刻平静的声音极具反差:“...什么?”
在我的乌托邦里,我们手拉着手,一起往家的方向去吧。
“欸你说,我们要是在结一次婚,算什么?算再续前缘吗?”
“算...命中注定,算天赐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