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停闭了闭眼,告诉自己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时候,好好记住这些面孔,等家人安全了,她再找机会潜回来,把他们全杀了!
沈星眠转头去看外公,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跟之前那个近乎植物人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
哪怕知道这是麻痹皇帝的方式,也还是看着就很难受。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都是扯淡,瓦更难全。
那些人想踩你一脚就能踩,还不许你表现出一点不悦来,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要你感恩戴德才行。
他们凭什么?
是不是只有这天下换个主人,才能改了这规矩?
在普通人眼里,将军已经是天大的官了,可生死依旧掌握在皇家手里,这该死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傻逼规矩!
任你再是忠臣良将,也统统白搭。
造反的种子,大概就是在这一刻埋下的。
……
看着昔日一身傲骨的人,此刻都不得不跪在自己脚下,胡卓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世人都嘲笑他们太监是没根的东西、阉狗,可若舍弃了那点东西,就能站到权利顶峰,又有几个人会不愿意呢?
现在,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人,不也得跪在自己面前么,呵。
这种很变态的满足感,像是能吞噬人理智的怪兽,让他在一瞬间膨胀出了从未有过的胆量。
他上前两步,眼神倨傲地看着沈家人,可却不知,在他这张脸上出现这种神情,只会显得不伦不类。
他像是个完全忘了自己身份的小丑,误以为眼前的权势属于自己,而非他背后的皇帝。
狐假虎威多了,就不知道别人真正忌惮的是谁了。
任他再怎么慢悠悠地宣读,流放的旨意也终有被念完的一刻,对沈家人来说分外难熬的屈辱时刻,对他来说,却很是意犹未尽。
沈星眠前世就极其讨厌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某些校领导,把一个小会议当成自己的大舞台,讲起废话来没完没了。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以前印象深刻的那些讨厌领导,都被衬托的可爱了不少。
她甚至觉得,这死太监在她的暗杀名单上,排名比狗皇帝还要靠前。
胡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感觉到杀意,即使感觉到了,他也不在意。
身后那么多官兵,谁敢拿他怎么样?
他深知怎么戳别人心窝子,于是眼睛一转开口道:“这大热天的,前镇北将军这身体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皇帝仁厚,让咱家给准备了一辆驴车。
你们可得记着给老沈多翻翻身,不然长了褥疮,啧啧,那可就要遭罪咯。”
“哎呀,不过看老沈这无知无觉的模样,真长了褥疮,应该也是不知道疼的,呵呵呵。”
呵你麻痹,沈星眠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