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暝点头说:“好。”
然后他一手勾住三月暮的膝弯,一手揽着他的肩,将他抱离了地面,云雾似的纱衣垂在空中,他把他抱到榻上。
池上暝也脱下鞋子上了榻,让三月暮还如在地上时一般靠着自己。
三月暮闭上眼,额头抵在池上暝颈间。
地上的确很脏,也很凉……
他枕在池上暝身上,没有再梦到苏戎故去之后的事情。
他梦到和师弟师妹们五人一起,上一节临时加在中午的理论课,应淮年纪小,定力也差,正午太阳温暖,他便睡了过去,接着在师尊发现他的前一秒,被君玟用纸团砸醒。
“应淮,我刚刚讲什么了?”苏戎一脸怀疑地盯着他。
突然被点名的应淮从椅子上弹起来,“啊……讲,讲了,那个,讲了……”
“如何评判一个妖邪是否该杀。”三月暮偷偷给他传音。
应淮睡得有点懵,回头看三月暮:“什么?”
三月暮:“……”
苏戎手中的戒尺敲在桌上,“啪”的一声脆响。
“三月暮!”
三月暮立刻起身,站得规规矩矩,应道:“师尊!”
苏戎厉声道:“他刚刚为什么看你?我教你们传音术是这么用的吗?”
“不是的师尊,”应淮彻底清醒了,“是我、我,我想问一下师兄,您刚刚说什么了,我……我睡着了……”应淮越说声音越小。
苏戎对弟子们向来温和,但谈及剑法学业,却是尤为严厉,他道:“应淮顶着剑到后面站着去,三月暮,你举着剑听。”
应淮:“是,师尊。”
惨遭飞来横祸的三月暮:“哦……”
终于挨到下学,五个人无精打采地向回走,路边的仙鹤蜷着一条腿,头埋在翅膀下小憩,连鸟雀都有气无力地呼扇着翅膀,他们边走边抱怨着。
君玟说:“师尊做什么把课加在中午啊,这谁都得睡着啊,你看,仙鹤都听睡着了。”
程鸢打了个哈欠。
应淮哭丧个脸,“就是啊……”
三月暮瞪他,“你还说!”
应淮可怜巴巴的,“我睡迷糊了嘛,师兄。”
师兄翻了个白眼,并不吃他这一套。
几人迷迷糊糊地道了别,回到各自寝间,把佩剑放在枕边,倒头就睡。
龙涎香氤氲。
三月暮一觉醒来,就对上池上暝的眼睛。
池上暝道:“师尊?你醒了。”
三月暮捏捏眉心,等到恍然如梦的往事渐渐淡去,他放下手。
“几时了?”三月暮问。
“戌时了。”池上暝答。
应淮是辰时来的,程鸢是午时来的,现下竟已是戌时,他竟睡睡醒醒了一天!
“有人来过吗?”三月暮坐起来才发现,整整一个下午,他居然一直靠在池上暝怀里。
池上暝:“没有。”
见三月暮起身,池上暝也活动了两下被压麻的肩膀和脖子。
池上暝面上很少有表情,很多事情都是理所当然,哪怕被三月暮当枕头枕了一下午,他也没想过三月暮会不会感动,会不会想些什么“被偏爱、被在乎”之类过于复杂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