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傻蛋闺女!”
柳氏收起脚,边擦脚边说,“干啥不得付出代价呀,好比你跟娘洗脚是应该的,娘能给你洗吗?这叫尊师重道,再说了人家也就靠这个营生呢,这还不算啥,还有呢,学费才是大头,听说一年要百十斤小米的价钱呢!”
“真是个大娘蛋!”芳君越发气愤了,“那么贵,他吃的完吗?也不怕撑着!”
柳氏听了叹了一口气,“自古读书都费钱,就说那笔墨纸砚啥的,一年没个几两银子绝对下不来,还有参加科考的各种花销,就算顺利十年寒窗完成,没个两三百两银子,真是想都别想呀,闺女,现在知道读书不是玩笑了吧,那是真金白银铺出来的路,往后娘得往死了弄钱呀,这也不敢保证供的起你读书呀。”
“娘!”
柳氏一番话句句如同雷震,自己从没想到读书这样花钱,万一没个结果,那不是坑了亲娘吗,想到这芳君眼眶一热,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久久无言以对。
“好了,看你那信求样,又不是让你干活,怕啥?早点睡,明儿还得去城里呢。”
芳君仰头哭道:“娘,俺不光要读书,俺还要弄钱,这么多钱您去哪儿弄。”
柳氏听了心里一热,嘴上笑道:“行,俺妮儿恁能,皇帝都想当哩,还愁没钱弄?赶紧回去想法弄钱吧,老娘是要睡了,别吵吵俺。”
“遵命,亲娘!”
芳君合上了门,却没走,又从门缝里偷偷看了柳氏一会儿,这才发现柳氏已经不知何时苍老了许多,想到她还要为自己弄钱读书,喉头不由一酸。
三更灯火五更鸡,柳氏躺下睡不着,勉强撑到外面打起了三更的梆子声,便挣扎着起来。
骨折的左腿还很疼着不了地,柳氏便想夹着那条高椅,无奈太远够不着,不想惊动儿女,只得从床上爬了下来,再一点点爬到椅子旁。
想要撑着椅子站起来,却发现腿疼的要命,甚至忍不住叫出了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试摸了快半个时辰,终于撑着椅子站了起来,就这样夹着椅子一步一跳走了起来,临出屋门又仔细听了听,闺女小子都打着鼾呢,不由放下了心来。
“亲娘!”
天亮了,被白光刺得睡不着了,芳君大叫着把被子踢开。
“给俺做饭了没,俺要起来了!”
话刚出口突然想起娘腿骨折了,起不来了,鬼才会给自己做饭呢,想到这芳君下了床,略微收拾了一下妆容就打算去看看娘。
没想到刚推开门就见柳氏端坐在堂屋正中的饭桌旁,仔细看还在打着盹呢。
“啊呀亲娘!”芳君急忙过去把娘唤醒,“你咋下地了,那腿还能好吗?”
柳氏被惊醒后揉了揉眼睛,见是芳君笑了笑,“妮儿起了?赶紧吃饭吧,早点出门儿吧,办事赶早不赶晚!”
“你咋恁能嘞娘,俺不会做饭吗,赶紧回床上去!”
说罢架起柳氏背了起来,“您腿发病好不了了,还不得让俺伺候呀,真是的。”
柳氏趴在芳君背上,把脸贴在闺女背上很舒服,又拍了几下笑道:“那你娘俺情愿起不来让你伺候嘻嘻。”
“你!”芳君嘴里嘟哝着啥,柳氏没听清,自顾自的说着:“按礼节你拜师入学娘得去,只是娘这该死的腿坏的不是时候,你去了跟先生解释一下,买六礼的时候多备点,不能让人家记恨着,那他就不好好教你,还会给你小鞋穿的……”
“知了,你就别操心俺了,俺去给您把吃的拿过来。”
把柳氏稳稳放在床上,又盖好了被子,芳君想要出去,却被柳氏叫住了,“不必了,俺先睡会儿,你吃完了早点走吧,俺饿了让金宝给俺拿,对了,灶火里有俺烙的单馍,你走了带上当干粮吧。”
“娘……你……”
芳君又一次被自己的娘震惊和感动了,她不敢想娘是咋样用一条腿去做饭和烙馍的,只得无语凝噎起来。
把金宝喊起来,姐弟俩一起洗漱了一下。
匆匆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又去灶火把娘烙好的单馍包好,又去把柜子里的银子拿了些出来。
再看了看柳氏,她已经睡着了,芳君忍泪出了大门。
走了没多远,芳君就觉得很累,见前边一辆马车奔驰而来,不由心花怒放起来,于是使劲招起了手,没想到远远的从车里传来了叫声:“你往哪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