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还是你长得好。”兰重火将笔递给他,“来题一首诗?”
“不想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你以前何时谦虚过?最有名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我白归一无所不能,无一不精。”
“也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的。”
“什么?”
“生孩子。”
兰重火不再接话,握住白归一的手开始在纸上落笔。他一边带着他写,一边道,“我不要孩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该成家——”
“怎么?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还是说某人最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你若是再撒手不管我就没活路了。再者,又有在北境救你那一次,你多半是——”
“我就是想报恩,犯得着把自己终身搭上吗?”
白归一不答话了,他看到兰重火在纸上写的是——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兰宣——”
“别说话。”兰重火打断他,继续在纸上奋笔疾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
直到张张白纸上都写满了情诗。可是兰重火仍然觉得纸短情长,言之不尽。
“最喜欢哪一句?”
“君埋地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兰重火提笔,将白归一说的这一句描黑,直到再也分辨不出任何一个字,“那现在呢?”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心人现在倒是有一个,你怎么不要?”
白归一错开眼神,转移话题,“这么好的画,不提诗?”
兰重火听了他的话,当真写了一首——
“黄泉一梦十年灯,
未知心事已三生。
世间千万丹青色,
唯有痴情画不成。”
“你来对一首?”
说是对诗,其实是让他以诗回应心事。
白归一没有拿笔,只是说,“独木桥不好走的。”
“好走不好走,走过了才知道。”
“我不是已经走过了?”
“阳关道我从来都不屑于走,独木桥也自有一片大好的风景。”
“兰宣,你对此事有几分真心?”
“万分。”
白归一摇头,“你不过是对独木桥上的风景好奇罢了,哪里是真的想走?”
“你到底怕什么?”
“左右都怕。”白归一终于看他,“一边怕你太过当真,我回报不起。一边又怕你只是眼下当真,自己现在的伤将来会再承受一次。”
兰重火不答。
“你若是对男男之事好奇,或者只是身体寂寞,我也不是不能陪一陪你。反正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残花败柳——”
“闭嘴——”兰重火气极,“我身体寂寞?我寂寞了想要排解,青楼妓院里男男女女一大堆,非你不可吗?难道只是找个不要钱的?本公子差那么点儿银子?”
白归一见说不通他,只能以退为进,“兰宗主知道吗?”
“别拿我哥来压我。我的事儿他管不着。”
“那你们白鹭洲是准备绝后吗?”
“不用你好意替我们操心。”兰重火口不择言说完,意识到自己又是脾气上来了,话也说重了,于是想要缓解,“你可知我和大哥为何都这般年岁了,还是未曾成亲?”
白归一茫然看他,以眼神询问。
“你又可知,为何当初与清零一事我连争取都没有就成全了夜崇阳?”
“为何?”
“兰氏受‘千机’荼毒已久,每二十年就要献祭,寻找新的祭品。你说,我情愿让清零前来吃这份苦?到底曾经也是有几分心动的,哪里又不能不为她计较。
“就是对我来说,就想自己的儿女受这般罪吗?鉴于此,我与兄长都立了誓的,‘千机’一事不平就不成婚,也不要孩子。”
“我是没办法了,你又何必走这条路?再说就是你想走,你走的来吗?”
白归一的话刚说完,兰重火突然俯身来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