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重火看着他,咬唇直笑,“你这一觉睡到了天黑,晚上还怎么睡?”
白归一没好气看他一眼,“白天睡觉,晚上睡人。”
“哎,这倒是真的。”兰重火又问,“饿不饿,吃点儿东西我们去外面走走?”
“这么晚了还去哪里?青楼?”
白归一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兰重火立刻应承下来,“那走吧。”
半个时辰以后,两个人走进了潇湘溪苑。
因了城中举行丹青堂的画展,文人骚客众多,所以这里也是一片热闹。而兰重火是风云人物,自然人尽皆知。于是一路行来,不住有人寒暄。看个歌舞都不能尽兴,于是离席而去,专找清静无人的去处。
白归一有几分不耐烦,“早知道就不来了。”
“那能怨谁,这可是你的提议。”
“那不是好久都没来过了么。”
“怎么,苏星河管这么严,青楼都不让来了?”
白归一突然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话来——有本事去,就要有胆子回来。
当时只是在玩笑。可现在想来,别有一番感触。
他在花丛中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天空沉默着,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兰重火看着他清俊的侧脸,看他这样的神色,虽然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事,但是绝对能想到他想到了什么人。
他们相交已久,白归一一想起苏星河,就下意识看星空,而脸上就会是这般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
白归一收回眼神,一脸平静,“没什么——”
这一刻,兰重火心中怒火中烧,拉过他抬起下巴就吻了上去。
不知道是在宣誓主权,还是嫉妒心在作怪。
这个吻急不可耐,又霸道十足,让白归一心怯,“这里还有人,你——”
“哪有人?”
四处一片漆黑,只听到虫鸣之声。那些人群的喧嚣似乎都是另外一个世界而来。
兰重火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回房间,还是在这里?”
白归一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到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腰,并且一路向下,他身上一僵,整个紧绷起来,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回、回去……”
兰重火俯身抱他,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房间。
白归一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力和体力,大概是因为清心寡欲了多年,现在这一冲破禁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尤其是无意中打翻床板,在里面找出一本《玉树后庭花》来以后,更是打开了什么新大门。
于是两个人在潇湘溪苑的七八天就没有出过门,然后在离开的时候将那本书打劫而去。
一行人朝着白鹭洲而归。
兰重火坐在马车上翻着那本书,一边大摇其头,“这春宫图画的真一般。”
白归一躺在他怀里昏昏欲睡,“那你还非要拿走。”
“所以我准备自己画,就画你我的,画完以后然后在苏星河和李甘棠的大喜之日当做贺礼送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白归一立刻毫无睡意了,他一直都知道兰重火心直口快,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可是这一次,他这话把白归一的几个雷区全部踩了一遍。他克制了又克制,才使自己没有当场发火,于是喝停了马车。
兰重火犹然未觉,“干吗?”
“马车颠簸,肠胃难受。我下去透透气。”
白归一说完就走了下去。福兮看见了,立刻跟了过去。
白归一捂着胸口,走进了芦苇荡,他不住咳嗽,最后口中一甜,咳出了一口黑血。
跟来的福兮看呆了,就要喊兰重火,白归一立刻拉住了他,“别叫兰宣——”
福兮手忙脚乱,取出手绢给他擦拭血迹,然后握住了他的手切脉,两只手都切过了,脸色却是更严峻了,“郡马爷——”
“福兮,别再这么叫了。”
“你的身体很糟糕,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脉象又乱又弱,我必须要告诉二公子——”
“我会告诉兰宣的,等回到白鹭洲我就说。最近为了戒药一事他也劳心劳力,先别告诉他,让他缓一缓——算我求你了——”
“公子——”福兮跪了下去,“您快些好起来行不行?福兮真的不想看您再受罪,您这么好一个人,上天怎么还不收手呢?非要折磨个没完没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现在终于不想死了,想好好活着,可这身体像是死了一样,一堆毛病。”
福兮又陪他坐一会儿,兰重火来找了,两个人才心思各异,回到了马车上。
兰重火大约也知道自己那话说的不经过大脑,且又失了轻重,晚上亲自下厨,借客栈的厨房做了三菜一汤,算是赔罪。
他厨艺上佳,只要不三心二意,少了盐,或是重复放了,口味也是一绝的。
白归一坐在床上,兰重火端着汤碗进来,“那个……我做了银耳红枣汤,你要不喝点儿?”
“放着吧,我一会儿喝。”
“别呀,我喂你。最近整天吃药,你不是一直说嘴里发苦吗?我特意给你炖的,足足炖了半个时辰,银耳都化在了汤里。”
白归一只得凑着他的手,喝了几小口。肠胃依旧不适,上下在翻腾。
兰重火再喂,他只好摇了摇头。
“怎么这就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