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兰重火犯困之时,立刻觉察到怀中有了动静,他立刻睁眼,就看到白归一醒了,他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悲喜,他刚想问他,就听到他开口,“我饿了……”
兰重火几乎要喜极而泣,立刻翻身而起,“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鲜虾馄饨。”
兰重火很快做了一碗过来,然后喂给他。
白归一吃了一口,然后看向他,“咸了。”
“咸了?”兰重火无比高兴,“那我下次少放点儿盐。”
白归一没有说话,把鲜虾馄饨吃了个一干二净。
***
西境。
明卓问苏星河,“已经满一个月的期限了,你不去见宫平?”
“没空。”
“可是你上一次不是说——”
“那要看求人一事是谁来做。”苏星河又问,“现在狄国感染了时疫的有多少了?”
“死亡人数已经有四万之多,眼下每一日的新增人数,至少都是三千——”
“别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没忘了我们白水川一战,阵亡了多少吧?”
“六万四千五百三十二个。”
“这才哪儿到哪儿了。一命还一命还远远不够呢。”苏星河低头,“若是有宫平的信件送来,你替我回绝了。不让他狗急跳墙就永远学不会卖乖。”
“是。”
“上一次长安时疫,买草药一事是谁经的手?”
“是黎刚,卖主是高唐最大的药商华素云。”
“你让黎刚再跑一次。带着‘鸿雁尺素’去,随时听候吩咐。”
“你准备敲宫平的竹杠?”
“哪里是敲竹杠。就是看他肯不肯买命罢了。我没给他选择吗?一早就给了。是他非要选这一个,我可没办法。”
明卓刚想去,苏星河又叫住了他,“他还好不好?”
“谁?”
“明知故问。”
明卓沉吟不语。
“怎么,不敢说?”
明卓学着李甘棠那样,反将他一军,“我敢说,你敢听吗?”
苏星河不敢,于是摆手让明卓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宫平的书信每日一封。
直到狄国因了时疫一事,死亡人数直线飙升,达到了十万之多,宫平——这位新继位的狄国国主再也坐不住了。
趁着一日夜黑风高,终于来到了高唐大军的营帐。
苏星河秉烛夜读,了无睡意。
听到风声突然抬头,就看到宫平一袭黑衣走来。
那脸上的表情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可又不得不隐忍不发。让苏星河看的都替他着急起来。
宫平一来,不等苏星河招呼,就在营帐当中坐下,开门见山道,“上次你说的几个条件,我答应了。”
“上一次的价格买上一次的条件。这一次时过境迁,我的价格也就水涨船高了。”
“你别欺人太甚——”
“我记得上次自己警告过你吧?这条路明明是你自己选的,此时此刻何必怨天尤人呢?”
“苏星河!”宫平目眦欲裂,话语中已经将苏星河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苏星河不以为意,“要谈就谈,不谈就滚,别耽误我睡觉。”
“狄国怪病和你有关是不是?长安去年才经历时疫一事,现在战俘刚放回去,我们狄国就传的哪里都是,一发不可收拾——”
“明人不做暗事,当然和我有关。你现在才后知后觉,我只能说做为海晏河清宫出来的人,你完全不合格。”
“你就是个疯子,疯子!我狄国十万无辜的性命都要为你的野心陪葬——”
“无辜?我高唐将士的性命难道不无辜。白水川一战,我们损兵折将六万有余,难道他们不无辜?我的野心?哼,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你陪葬,说是为我,我还看不上一群茹毛饮血的蛮子呢。”
宫平愤恨不已,说不出话来。
“这场战争,我们高唐挑起的吗?现在你们自作孽不可活,那就别再怨天尤人。”
“那不还是拜你所赐?是老天吗?若是老天,我崔哲无话可说。”
“因为有些人好好的仗不打,非要玩儿阴的。那么我只好陪你们玩儿狠的。”苏星河看着宫平,“不是我夸口,玩儿狠的这个天下就没一个人玩儿得过我的。”
宫平不住喘粗气,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苏星河一腔积攒已久的怒火终于在此时此刻发泄个一干二净。他用一种怜悯的神色看着宫平,“既然是来请降的,那就有个低人一等的模样,否则趁早打道回府。”
宫平犹豫半天,终于灰心丧气,霜打的茄子一样跪了下来,“怪病如何医治?若有解决之法,我狄国甘愿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