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嫆嫆木偶一样进门,木偶一样顺着米老师的视线坐到沙发上,比第一次拜访的陌生人还要拘谨。
米老师盯着女儿的样子,不知是心疼了还是怕激化矛盾,深呼吸了两次,余光打量了她几下,像是在自言自语:“还不错,没瘦,精神看上去也挺好。”顿了顿,她又问,“袁路现在什么情况?”
从嫆嫆不想在米老师面前提袁路,怕自己会上火。
“妈,你让我爸叫我回来是有事?”
米老师见从嫆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脸上明显出现了尴尬神色,不过,这次,她忍住了,说:“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我听你们校长说你不打算回学校了,不回学校你去哪?”
“我没说不回学校,只是不回以前的学校就是了。”
“为什么?”
“这次学校处理问题的态度让我很失望,他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老师,我觉得我也没必要舔着脸再回去。”
“你想让学校怎么处理,他们那叫以大局为重,再说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问题吗,自己有男朋友还跑到有暧昧关系的人那里,你这不是自找的是什么,凭什么要保护你?”
从嫆嫆都不知道何为失望了,她真的有些麻木,一梗脖子说:“我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隋靖和他的家人,有问题的是那个为了吸引眼球乱写的记者,有问题的是学校!”
米老师被从嫆嫆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噎了一下,拿起手边的一个空塑料果盘隔着茶几冲她的头拍了过去,这一次,她没再等着承受,竟然灵巧地躲了。米老师被突然晃了一下,差点趴茶几上,直起腰的时候脸都涨红了,指着她的鼻子吼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跟那个袁路在一块半年准没好事儿!”
从嫆嫆只觉得一股名为悲哀的东西从身体里直冲到颅顶,原来这些年她信奉的尊敬的爱戴深信不疑的竟然是一位如此不可理喻的妈妈,她觉得好失望,曾几何时她甚至觉得那些极具刺激性的话语和砸在她身上的棍棒和东西都是她应得的,可现在在想,到底是谁错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
从嫆嫆又坐回到了沙发上,决定在心里再给妈妈一个机会,这样她心理的落差或许能小一些:“这关袁路什么事?”
米老师怒道:“你说关他什么事,他是不是天天在你耳边说我坏话?就因为那个时候我打了他一巴掌,他父母还要闹到教育局去,那么小就早恋,不打能成器?”
从嫆嫆一点都不激动,因为她已经猜到米老师要这样说了:“妈,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首先,袁路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更确切地说,我们相处了几个月压根就没提到过你。其次,他父母要把你告到教育局是因为你把人家孩子打得犯了心脏病差点就死了,你也是个母亲,哦,不对,可能我要被人打死了你也会觉得是我有错在先,但并不是所有世界的父母都像你这样。最后,您也为人师表过,当初我走上这条路一直以你为榜样,我觉得,作为一个传道受业解惑的人,咱们是不是可以不要这么偏激?”
“你是想说,我是不是可以不要对你那个暴发户男朋友有成见吧?我告诉你,做梦!我就是看不上他,一个整天围着锅台转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还是个高中学历,不就有俩臭钱吗,这钱也不是他赚来的还是拆迁拆来的!他就是配不上你,你要是敢和他在一起,你就是自轻自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