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的父亲唐化淳金陵人士尊称唐公,商家巨贾,良田千顷,本是穷小子一个,因这金陵人士文人众多,喜弄笔墨,又是进士,榜眼大热之地,做折扇和文房四宝发家的,后面生意越做越大也是甚么来钱快,各种营生都做,他还有个名号人称:点金石,只因这唐公名号声响如雷在外,他做那种营生那营生便像金子一般抢手,都跟着他来做,那点金石的名号越叫越响,本地官府都对他礼让三分,后面便有金陵大家之称了,你倒是就这种排面家族就这样忍了那唐进士哩。
唐氏的两个哥儿招集族里大,小人士足有两百余人,壮男子,壮婆子手拿棍棒一行人在那两个哥儿的带领下,狼仆仆的去唐进士家讨要说法,唐进士的母亲见来势汹汹,要丫环去开门,唐氏的哥儿道,你家就这么等不急要称我妹子尸骨未寒之际娶进媳妇子,没把我唐家放在眼里,马氏道,哥儿这是何苦,咱姐儿不在了,还是一家人,你们这一群人来是吓煞老身哩,那两个哥儿也不听马氏的话,吩咐族人里外给我打砸遍,唐氏族人气哄哄的楼上楼下打砸,拆门窗,倒灶,砸锅碗瓢盆,开鸡窝放出鸡哥哥,后院自己喂养的猪,羊全部赶出来,拆床板,撕衣被,平平蹦蹦的打砸个不停,又有鸡鸭猪羊叫个不停,其中有那壮实的婆子道,咱们把这些给他打烂,人家照样重新建,那茅坑里黄灿灿的东西咱也暂不要嫌脏,一人拿个大盆,把这房子里里外外给咱浇上大粪,也好为咱姐儿报仇,几个婆子手上都拿个盆去茅坑弄粑粑,泼在床头上,被子上,屋里地下,灶上倒个不停,弄得臭哄哄的,唐进士和珠儿,还有马氏和一众丫鬟吓的躲在阁楼上不出来,唐公吩咐那一众人只是打砸不要伤人,那两个哥儿真是年少哪里肯听,还有那小心性的婆子,男人往那袖口里塞东西的,看见还没来的急躲起来的丫头子打骂。唐氏的哥儿道,谁与我找到唐进士赏银二十两,那些族人又是一哄乱找,族里有个男子看见最上面有个小屋还曾搜过,那阁楼没有楼梯,悬在一边用梁子支撑起来的,看见旁边又把小木梯子,料到唐进士一定躲在里面,悄咪咪的喊了几个人在楼下等着,免得一个人制服不住,自己顺着梯子往上爬去,果然是一家人和几个丫头子整整齐齐的躲在里面,那男子喊到就在里面众位快上来与我把这畜生绑下去见两位哥儿,几个汉子拿了绳子麻溜的把唐进士绑出去了,马氏见自己儿子被绑自己也跟着出去了,珠儿和几个丫头子在里面还是不敢,那族里人到,要不把这个妇人也绑下去交于哥儿处置处置,那汉子道,你是不是姓唐的新娶的,看你穿着打扮定是了,绑了准没错,是比咱那死去的姐儿中看些,怪不得这唐进士如此对不起咱姐儿哩,也不管珠儿惊叫,一起推出去,交给唐氏的两个哥哥,马氏道,你们想怎样我儿马上要做知州的人哩,朝廷的官你可是动也动不得的,快快为我儿松绑了,那哥儿道,你这虔婆死狗,怎好意思说这话你儿中了进士就是这等轻而易举的做个知州了,不是咱爹上下打点,这知州的位置是他轻易的来的,丧天良的一家人,咱这金陵城内谁做的出你们这般事体,你这知州是我唐家为他得来的,要他唐进士去或是丢了这知州都是我唐家一句话,你这老狗好没礼数。
马氏见硬话头无效,又道,这事不管我儿的事,是我硬要他取得,他年岁不小了,我是考虑到我家要个后人延续香火,才如此赶急的了,你要处置要打就打我,不要伤害我儿哩,唐进士到,我与我娘说这妻先是不能娶的,我与唐姐儿感情深厚,没有个三五年怎能领取,劝我娘打消念头,确实是我娘硬要我取的,与我无关,违背了娘的意愿就是不孝子。那哥儿道,好个孝顺的儿哩,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都赖在你娘的身上,这等没担当的儿要了也是无用的,且不说是不是你娘强叫你取,就算是你娘一个男子也是应当把罪过尽数揽入自己,天下男儿都是你这样,还成个体统哩,咱今日本等想打杀了你,看你全然一副娘们儿性子,争也不争辩几句,没有一点男子血性,咱以前怎没发现哩,咱还不稀得打你这种无骨气的主儿哩,又问把这女子帮来是何意啊,族中汉子道,这事唐进士新娶的,唐家哥儿道,与这女子有何干,绑她干甚,咱气也出了,打砸也打砸了,这唐家门中有唐进士这种子弟,我们作为同姓之人都有些羞耻的,从今后你唐家是你唐家,我金陵唐家是我金陵唐家,咱再也不见!带着那群人出去了。
唐进士看着这家被弄的不成个人住的地方了,想找人重新休整,珠儿道,这屋还是个人住的哩,不如另买个更为宽敞的,唐进士到,你又不是不知这金陵城里个个都是受着自己的祖业房产的,谁个肯卖给咱,那多余的天地都拿出去种田了哩,也只有武田边有空地,只是那地甚是荒凉,还要找官府批下才行,珠儿道,再荒凉也比这里臭烘烘的好哩,不行我就回娘家住去,也是一波未平另波又起,没要到十天就有快马通知唐进士的知州以有人顶替,又了合适的再与他续上,那快马上的人话也不与他多说一句,给了唐进士解报,说了声公务繁忙就走了,明眼人都知道定是唐公打了招呼了,那马氏见为了取个媳妇儿知州丢了,好生不平,想到晚点取也是可以的,经常气鼓鼓的吃不下饭菜,珠儿也是绝不会那关心看望一下的,眼见马氏一瘦如一日,渐渐地滴水不进,想儿娶媳妇,想媳妇生儿子,最后儿孙星儿都没见到,气出个肺肿病,四处抓药也于事无补,不下几天呜呼哀哉了,唐进士想与他母亲大葬,珠儿道,你先进只有那些田地和个进士的虚名,官职也没有谋道,眼下还在武田片地界建房,咱又挤在这窄憋憋的僦人家的房下,做甚么大葬,费了这些银钱,不如咱房屋建好,多置办几件像个模样的家装,也得是个进士门地,不叫人看轻,唐进士也就听了珠儿的话,与马氏一副薄薄的柳木棺椁,也没留在堂上超度几天,一张木板就抬进棺材里了,唐进士这边的都是穷亲戚,珠儿想这再怎的家里死了人,也有吊唁送几个钱的,也挣得过几两银子出来,不曾想那来的不是夸她的美貌,就是说她的身段,在灵堂上嚎几声丧,还要吃她的饭菜,吃完拍屁股走人,算了算二十个钱都没有。唐进士每日就对着这尊天仙上看下看,好像一些都不腻歪,那武田变得房子也建立好了,两个人和几个以前的丫头子搬进去了,进去不到一月,珠儿有了身孕,唐进士更是稀她像个宝,心下又害怕那生下的儿女活不过两岁,又担心又喜欢的,珠儿道,唐氏是唐氏,我是我,咱生下来的保管好好的,你家门以前是被唐氏这个妖邪之人下了咒的,咱不一样,年岁易过,珠儿的临盆日子眼看将近,提前找好了稳婆在家,一日吃了羹汤,珠儿便发作起来,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只是生不下来,那稳婆也急,唐进士更是着急,跪在地上求马氏保佑,画生一般的没人折磨的不像个样子,那稳婆与唐进士到,大官人不好,奶奶肚里怕是个逆生儿,唐进士到,什么逆生儿?稳婆到,那好生的都是头先出来,逆生儿脚先从户门出来,大官人快些做主,这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迟了两个都保不住,唐进士到,委你多多想些办法,两个都与我保住,我与你多多的银子,稳婆到,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情,大官人学业上冒头,怎的这事上一些没主见,依着婆子我的愚见还是保大人好,有了大的不愁小的,大官人你自己盘问,唐进士到,那就依了婆婆保大的,也不知那肚里的小家伙是否听见稳婆与唐进士的对话,那婆子进了生房,要对那脚先出来的下手,那珠儿打了个错喉,咻的一声直接就出来了,那稳婆子提起的手就放下去了,说道这事怪哉,怎的一个错喉就打出来了,忙喜节节的说与唐进士,贺喜大官人是个极好的小相公,婆子我刚想动手,这娃娃就像知道一样,催他娘打了个错喉就下来了哩,母子平安,唐进士喜得谢天谢地些祖宗,说马氏在天有灵,给了稳婆五两谢银和两身衣裳。
唐进士找了千门寺的方丈与自己的儿子赐名,叫做是唐槐果,寓意开花结果,福寿绵延,唐进士与珠儿小心翼翼的看护唐槐果,呵如嫩芽儿,早晚看顾,唐槐果要满两岁的时节,唐进士整夜睡不好觉,生怕像前几个孩儿一般到了两岁就要被天折去,每日睡不好,熬成个煞星眼了,唐槐果到了两岁那天,唐进士一步也不离开,把唐槐果保住,两爷儿两在屋子里不出来,也是甚事情都没发生,唐槐果还是跳虎虎的,唐进士的心一下就松动许多了,心道咱唐家的魔咒是破了,也还是看顾了唐槐果一些时日,才彻底放下心去。说来也怪,这唐槐果像是听见了他父亲听了那稳婆先要保大,不要他的那些话,从小不亲近唐进士,唐进士因为得罪了金陵唐家,就是个进士也是处处受碰,路子被唐家堵的死死的,半个官职也没谋到,在家里蹉跎了时光,靠那几十亩田地度日,好容易在金陵选了个教学教授当当,换点银子贴补家用,他想到自己是个进士出生的,怎的和秀才一样搞这老教学的营生,自己不好好干,被人递了纸,告了一状,连个教授都做不的了,干脆不做回家教他自己的儿,唐槐果长到了十四岁,唐进士也熬了两鬓白发了,那珠儿还是像年轻时节一样美的出奇,也不和唐进士亲近,那唐槐果见了唐进士就如仇人一般不知为甚。
唐进士问唐槐果到,槐儿,你长这么大从不见你叫我一声爹这是为何?我对你事事迁就,犹如珍宝,为何你见了爹爹就如有隔世冤仇一般,对我避之不及,唐槐果到,爹爹对我好,做孩儿的哪有不知,只是孩儿自打知事起,说句爹爹不爱听的话,一见爹爹就高兴不起来,不愿看见你,唐进士心道,果是我听了那稳婆的话不要他,他记恨与我,天下有这等怪事,溪溪落落,恓恓惶惶的落了几滴眼泪,走开了,珠儿整日教唐槐果扮红妆,描眉,涂唇,穿女子裹胸之内衣,奇装异服,装扮女子之头冠,佩女子之配饰,堂而皇之的走出门去,四邻都到唐家何时又娶了新人进门,都到那唐家十几年娶的新媳妇,十年如一日的美艳,当年和咱们同岁之人,为何不见她的头上有白发,为何不见她的脸上有横纹,和唐进士走在一起通似父女,生产之后为甚还是这般体态,为甚这唐进士还要续个人进屋?那知情的到,这就是唐家的儿郎哩,又有人说,你眼睛长裤裆里了哩,这明明是好个妇人,那珠儿生的是个郎君,怎的是这个模样?那知情得到,都是那珠儿教的哩,好好的一个男子成这般模样,都说他唐进士前面的媳妇子是妖孽,我看这珠儿才是哩,你可见过十几年不变容貌的女子哩,何况她加入唐家时后都不小了哩,这般美艳,这不是妖孽是甚,又把好好的儿郎变成女子,擦脂抹粉的,这定是天上下来的恶星,咱活了这久了就没见过这奇事情,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颠倒,这怕不是好预兆哩!又有人说到,他一个落地进士家的郎君,还能翻多大浪子,甚么预兆不预兆,咱过好自己哩,大家说说笑笑的散了。
唐进士为这事没少和珠儿闹,唐槐果到这是儿子喜欢的,爹爹不要横加阻扰,珠儿道,与你在一起没甚享福,平时无事和儿子戏耍你也要来管,他们说是他们说,儿子是咱两的,何必听外人闲言碎语,再者这些都是儿子自愿喜欢的,我有什么法子,唐进士一个人从大屋里面搬出去,盖了间半大不小得屋子,自己一个人睡,只是吃饭的时节和她母子一起,其余时节落个眼不见心才净,此处那唐槐果不仅仅做红妆,还学习丝竹之乐,做些唱和的词句,和她母亲珠儿饮酒弹唱,两人经常衣衫不整,颠倒伦理,不说也罢!每每学的忘却时间,自己还不得满意。
一日和她母亲珠儿游与金陵之太阿池,也是同与珠儿女装出行,见一白衣人隐于石崖之上,那石崖差不多有几十仗之高,手指与他母亲看,问他母亲有没有看见那崖上白衣之人,他母亲珠儿左右环看也没看见甚白衣人,唐槐果见那白衣人手持古琴,在那弹奏声乐,他看的真切,忽然隐于崖内不见,唐槐果见数仗之上有白衣人弹奏不是神人就是散仙,自己的五音总是不精进,何不求那白衣高人赐教一番,也得了这机缘,可是又不知如何上那崖上,求道的心也只能作罢,和她母亲游乐的心也减去八分,一直想着那山崖上做乐的白衣之人,问她母亲可有上那山崖的法子,珠儿道,你若是长了那会飞的翅膀倒是可以上去,否则也只能望望。
唐槐果回到家下也一直想那白衣人,晚上睡觉忽然听见又有白日听的丝竹之乐,只见窗外皦月透窗,钟鼓回荡,树影坠地,旖旎洒落,一阵透骨凉风吹进,一名白衣男子款款落地,唐槐果见状,大感奇异这不就是今日白天太阿池石崖上那名白衣男子吗?唐槐果见这男子来的蹊跷,也不甚怕,但见:本是男儿之身,却是媚态丛生,白衣翩翩下是一副无骨柔软之人,迎逢阿谀尚且遗存,肤若白面无血色,服侍与今时大为不同,性情倒是和唐槐果相通。唐槐果问道你是何人,那白衣男子道,在下师延,唐槐果到,你是人是鬼或者是神,为何半夜出现于我房中,有何赐教?师延到,今日我在石崖之上抚琴,见公子与我乃是同道中人,公子见我抚琴也是留恋不肯去,还问你母珠儿怎的登上这石崖,公子能够见到我实属有缘,可喜的是你我有如此相通之处,我见机会难得,公子又有这般心思,特来一见。唐槐果到,你果然是神仙,怎知道我母亲的名姓,还知道我喜这丝竹五音,要看师延如何答,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