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彭二燕进了菜园,那头长出的白菜秧已到了栽的时候。再走回,瞧着大蒜的苗已长出了头。这时,邵波在路上喊道:
“二燕”,他几步跑上坡,来了园里说,“路上遇到红杏回去,她告诉我你来了菜园。”
二燕扯着地里的草道:
“红杏还说了什么?”
“她说,她屋儿子龙安书,都喊我阿叔了,还不见我们发喜糖。”
“镇上有人在我面前也催要喜糖。”二燕递锄头给邵波,他挖了几锄说:
“看来是好兆头,许多人迎来了新的机会。”二燕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地说:
“有不有机会,我感觉自己和你都是一家人了。”邵波边挖边说:
“所以,你到哪里,都会有人告诉我。收工,我会想到你,想和你一起回去。”
二燕偏头对他看着,笑了笑继续扯草,邵波说:“方高穿上军装,去了部队这几年,这些地里的活,都是你找来做。”
“我娘说,方高去了部队,好在还有我到屋里。但是,他们也担心,你回城会不会变心?又问,我们这样相处,还要等多久才到一起?”
邵波停住了手里的锄头说:
“二燕,你心里也会着急吗?”二燕埋头扯着草,一面回答道:
“早晚我无所谓。”邵波点着头,感动地说:
“二燕,我们相处的这几年里,我发现自己长不大。从你来到我身边那一天起,我们没有离开过,真想我杨邵波来世还能做人,也要再来找你做伴。有你这么个姑娘在我身边,苦难里也是含着蜜的。回城那天,我要你拿着结婚证,同我回常古城。用那样的喜庆和惊喜来庆祝。”
邵波说话时,有着期盼地看着远方,发现二燕在瞧着他,邵波笑了笑。二燕说:
“你知道吗?红杏都怀二胎了。要是红杏生了二胎,还不能回城,怎么办?”
“我不听你的假设,我心里现在底气足。从我二姐能会镇里学校再走上讲台,相信我也能回城。”突然二燕站起,她看着手里的草说:
“眨下眼,顺礼哥人已经不在了。什么事来之前,人是不知道的。”
“二姐现在孤单了,我们全家还在葫芦镇,二姐身边还有亲人。有是回了常古城,我父母多挂念她!为什么顺礼哥说走就走了,事情来得这么突然?在心里问了无数个为什么?”
“方高这几年,信也来的少。波波哥,方高会到那里找对象吗?”
“希望他在外面有那样的出息。”
“龙发奇都快有两个孩子了,我、你、方高还是单身。从前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安排。波波哥,你猜,红杏还会生三胎吗?”
“那是你们女人的话。”二燕呵呵地笑着,对邵波看来道:
“红杏说,生孩子很痛,她不怕,看到孩子在身边咿咿呀呀的,自己的心情都是乐的。波波哥,我也喜欢孩子多,能生;我 想生十二个,按十二生肖唤他们的小名,阿鼠阿牛阿虎,嘿嘿。 ”
邵波听后,呵呵地握锄笑开了,二燕也在笑着,她说:“我想他们中间;有个长得和你是一个模样,有个长相如我,那多幸福!我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在这个世界上被传下来,多好!”
邵波嘿嘿地笑着,二燕幻想似的站在那儿痴着。二燕的话,真正让邵波心焦起来:二燕,她想拥有女人该有的,却从来不说为难我的话。邵波甩下锄头,站在了二燕身边,拿起她的手,在手背上抚摸着说:
“我已到而立之年,这一辈子已是这样了。让我最得意的是;我得了你这么个贤惠的姑娘属于我。老天用下放的方式,派我来葫芦镇认识你,跟我一起承受着一年一年地等待,一个简简单单的你,把我包容 。让我这人,最后的所有内容都在你这里。”
邵波有些哽咽地沉默着,二燕却说:
“说了那么多,还是喜欢你唱歌,真的;每回你唱歌时,我像个学生那样高兴。”邵波平静了自己,朝一边笑着。突然说道:
“二燕,结婚那天,我唱着《婚誓》娶你进屋。”二燕笑着不做声。邵波想了想道:“我喜欢听你们这里娶亲吹的唢呐,因为,只有那唢呐声,才能表示娶亲的喜庆。翻山翻坳地响起,鸟雀都站在树上听。”二燕站起,看着邵波说:
“用唢呐吹《婚誓》。”二燕的话,让邵波欢喜起来,他说:
“对呀,你提醒的好,我吹唢呐,迎你进屋。还有,二燕,你唱《婚誓》,用苗语唱,怎么样?今晚,我去三队唢呐大叔龙树沿那里学吹唢呐。他吹的娶亲调《娘送女》,好扎心。”
“我们只是说白话,你就想做。我唱苗语《婚誓》,唱得好吗?那天,我晓得敢唱吗?”
“你现在用苗语唱前两句,看怎样?”
二燕背对着邵波,朝对面山看着,用苗语唱了起来。刚唱完,路上龙发奇喊道:
“波波哥,回去了。”
邵波与二燕同时笑起,朝发奇那里看去,他挑着柴,在路上歇气。邵波应着他,和二燕出了菜园。二燕说:
“波波 哥,镇上人说;你的歌声,让他们有了个好心情。他们还羡慕我,有的说;回到屋里,她屋那个没有话说,自己也不愿和他说什么,她们把心里的牢骚对我讲。”,二燕嘿嘿地笑着,回头看了一眼邵波。他说:
“二燕,你想我唱哪首歌 ?”二燕不假思索地说:
“九九艳阳天》。”
邵波唱起,路上的人,伴随着邵波的歌声一路走回。
晚上,彭二燕拿着一封信,走去邵波屋里。上了一段坡,到了屋外的坪场上,那头,邵波在打扫猪栏。二燕唤了他一声,进了屋。
堂屋里,姚二娘在油灯下,给手里的衣服缝扣子。招呼着二燕,坐在了她的旁边。问道:
“姚姨,杨伯伯呢?”姚二娘告诉二燕道:
“去了你二姐屋里。二燕,你和邵波的婚事,我们大人 都不是邵波那么想的,这几年了,每回 来屋里,见到你,这心里都过意不去。回城有不有指望,还不能觉定。你着急吗?你看你,辫子都等长了。”二燕对垂在胸前的长辫摸着,呵呵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