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皇家疑心他们这些权臣,这些年来他一直驻守边关甚少回京,也从不插手西北军以外的其他政事。
他从未想过争权,只想守好边疆,不堕先祖之志,他知道靖安侯苏靖武与他是一样的,他们幼时就一起长大,靖安侯府绝对从未有过夺权之心。
可就算这样,天家都容不下他们吗?
谢闫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不知道这些年的出生入死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的君主真的值得他誓死守护吗?
谢桑宁似乎明白谢闫心中所想,她轻声安慰道:“爹爹,您和苏伯伯征战沙场,都不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为南慕国千千万万的子民,只有守住了边疆,他们才能免受战乱之苦,才能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我们做的事不愧于天地,不愧于万民,总有人能看见的,公道自在人心。”
谢闫听了女儿的话,一扫之前心里的沉闷,甚至还开怀地笑了起来。
笑过后又自嘲地说了一句,“爹爹竟还没你看得通透。”
谢桑宁认真地看着谢闫的眼睛说道:“因为爹爹不仅是百姓的英雄,也是忠君爱国的臣子。”
谢闫又长长地叹了一声,“爹爹是真的老了,对朝中局势看得还不如你清楚。”
谢桑宁摇了摇头,“爹爹不老,只是爹爹是光明磊落之人,不屑于这种小人行径,但女儿是女子,不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所以这种对付小人的事,爹爹不妨交给女儿吧。”说着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逗得谢闫又是一阵笑。
被女儿开解一番,谢闫也不再钻牛角尖了,又问谢桑宁可有办法助靖安侯府度过此劫。
谢桑宁得了父亲的支持,心中也更加有了底气,她将想法一一说给谢闫听,父女俩一直在书房聊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谢桑宁被紫苏从被子里挖出来时还睁不开眼睛,坐在妆台前一直打瞌睡。
紫苏一边给她梳妆,一边无奈地安抚她,“小姐就算要睡也等请安回来了再睡,今日是您及笄后第一次请安,本家和族里的亲戚还都在,去晚了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谢桑宁神情恹恹地坐着不说话,重活一世,她还是不愿意去应付本家那群长辈。
紫苏却是突然“咦”了一声,“这白玉簪子好漂亮,奴婢记得小姐没有白玉簪子的,可是昨日宾客送的,小姐今日要戴吗?”
谢桑宁透过镜子,正好看到紫苏手中拿着的簪子,还有那簪头雕刻着的,栩栩如生的芍药。
突然就想起了那句话,“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日药泉初见的场景,募地脸上一红。
她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见紫苏还拿着那簪子,劈手便夺了过来锁进了妆奁里,随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请安去。”
见小姐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紫苏一脸莫名,只能迷迷糊糊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