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此次是想听曲还是偷香啊?”
一定是我上次出手太过阔绰,居然引得这些美娇娘把我当财神爷供起来,唉。
虽说这朝歌馆平日里我没少来,估计怀嵇也不是生面孔,但俩个人同来待遇天壤之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我又是一阵窘迫。
“咳咳咳,本官今日会友于此,只喝茶吃酒,不听曲儿不留宿,店家还是给带个雅间吧。”
“还是丙字第二号房是吧,普洱茶已给您备下了。”老鸨一使眼色,便有一个门童跟了上来为我们引路,曲折迂回几番,来到二层的隔间坐下。
捂脸,我怎么不知道朝歌馆的小姐姐这般细心,竟然把客人的喜好都一一记下了。
上次我来怎么就没享受到这种贴切的伺候呢唉。
……怀嵇的木头脸一直绷到雅间只剩下我二人,我刚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仿佛是欲盖弥彰,只听见他悠悠地来了一句,“果然少监是陪怀某来朝歌馆消遣的不二人选啊。”
兄弟你还嫌气氛不够尴尬是吧。(╬▔皿▔)凸
“过奖过奖,我亦不知怀相在朝歌馆一众歌姬中这般没有存在感啊。”
来啊,相互伤害啊……
说起来我有记忆的与怀嵇的首次相遇便是在这朝歌馆中,连气氛也跟今日这般诡异无二。
当初长孙丞相一道“官员不得白日宣淫”禁令把这些秦楼楚馆硬生生逼成了不夜城,朝野内外更是分桃之风大起,政令太过反不得效,朝歌馆便是在这样的境遇下经营。
怀嵇时任监察御史,每日带着京城卫率来这些风月之地巡查,以防我朝官吏沉迷声色犬马而不知勤勉公事。
有卯时至申未,总能看见御史台的人在朝歌馆稽查出入宾客,不胜其烦。
有言御史中丞薛绍薛公让大人旬月跑朝歌馆的次数比回宪台的次数还多,传为一时笑谈。
但这些都不是高潮,重点部分是我白日逛窑子被怀嵇逮到的悲痛经历。
天地良心,我只是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情境干了一些特定的正常事情,结果就使得了某人一连串不太好的联想……::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一场绘画习惯不同引发的误会。
那日我特意瞅着卫率们换班的空挡溜进朝歌馆,接着依照老鸨的要求给艳压群芳的花魁娘子歌千御绘制画像牌面。
所谓绝色,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美人自有其倾国倾城之处,至于画不画得出来,就只能看我得造化了……
眼前身着襦裙的小姐姐酥胸半露、媚眼如丝,我艰难的克制住自己邪恶的念头,让花魁娘子俯身榻上摆出一副西施捧胸的样子,然后开始打淡笔稿。
在自动过滤掉“妾比之秦罗敷孰美”“能否把我的腰画得盈手可握”“请务必使今日妆容绘出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的效果”等一类废话之后,我终于打了个底稿。
西域画法中绘人先找其自然肌理条纹,确定主体后再行添加各种旁支末节。翻译过来就是,我这底稿仅仅只是画了自己臆想中的美人胴体,小姐姐所着衣料式样以及周围环境都还没来得及呈现在我的画纸上……
这本无错,但中间暂定就好像有些什么地方不对,特别是画到一半被某群纠察的卫率打断,事情就大有不妙了。°(°ˊДˋ°)°
“这房间门口怎么放着一双官靴,你们不知长孙大人所发禁令么,怎可让官员白日踏足此地?”嗯,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又闻此人喊道,“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顶风作案,给我砸门。”
“薛大人,此处乃我们姑娘住所,宾客是不会进来的。”老鸨还在作无谓的垂死挣扎。
“给我继续砸,这期间定有猫腻。”
我想我死定了,门外人正是那位苦逼的御史中丞薛绍,此君乃我兄长故友,被他抓到我虽不至于罚俸停职,但被老哥一顿骂是绝对躲不了的。ㄟ(▔︹▔ㄟ)
花魁娘子也看出了我的担忧,我俩相互凝视了一会,然后小姐姐整理衣冠端坐在案,而我则直接跃到了横梁上躲避,至于那幅未完成的诡异的画……被我们默契地忽略了。
“青天白日,尔等何故关门闭户啊?”
那可怜的门果然抵挡不了多久,不过,当乌泱泱一大群人进入房间的时候,这里边就剩下花魁娘子一人,和那副画。
“妾偶感晕眩,在屋内稍作歇息,未免婆子打扰,是以掩门,不知大人闯我朝歌馆住处所谓何事。”
小姐姐大抵是陪着达官贵人游园赏花见惯了大场面,在这种情形下也不显慌乱,只见她神色如常地站起身走到薛绍面前,俯身施礼,盈盈然等待此君盘问。
“偶感晕眩?以本官看姑娘脸色红润,不似病中之人,怕是有别的缘故吧。”薛绍说完便转身向他所带卫率,作势要搜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