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实在无奈,场里出车拉着徐翠翠去了镇卫生院。
到镇卫生院时,徐大刚和父亲也赶到了。
大夫检查一阵,说母女都处于危险状态,万一出现意外,先保孩子还是先保大人?
徐翠翠说先保孩子。她要给窦青山留下一个孩子,然后哪怕死去,她也觉得无憾。这辈子能与窦青山相爱一场,值了!
徐翠翠父母不知道如何回答,似乎觉得女儿的决定有些道理。
但窦青山却坚决不同意,他说:“先保大人!”
徐翠翠哭着哀求他,“我要孩子,我要先保孩子!”
“时间宝贵,容不得你们乱呛汤,再拖下去,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医生说。
“先保大人!”
窦青山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是孩子的父亲,生下来也是随我姓,我说了算,先保大人!”
医生进入手术室,门怦然关上。
一家人焦急地在门外等待、祈祷。
徐家人对窦青山的强硬决定,感动不已,他们绝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似柔弱不堪,文绉绉的人,关键时刻竟然如此坚定、坚硬和决绝!
苍天有情!
终于,手术室里传出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满脸倦容的医生走出来,说:“恭喜你们,母子平安!”
徐翠翠母亲噗通给医生跪下,“活菩萨!谢谢你活菩萨!”
入伏这天,婴儿满月了。
这天恰好是星期六,徐大刚一大早就开车来了,接妹妹、妹夫和外甥女回娘家。
这一回,徐翠翠父亲自作主张,为了庆贺外孙女满月,他摆了两天酒席,凡是庙西村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有无礼品,一律请来喝满月酒。
初伏是老爷岭农民挂锄的时候,所谓挂锄,就是之前已经锄草三遍,现在天气逐渐转热,不需要再除草了。
挂锄后,按惯例农村许多人家开始相亲、结婚,修缮房屋,走亲串戚。
没有不透风的墙。庙西村的人似乎隐约都知道,徐翠翠得了疯病的事情,因此她能嫁给中专生、窦大虎的儿子为妻,且生下了女儿,全村人都跟着高兴,就很捧场。
大家像赶庙会似的,熙来攘往,穿梭如云,好不热闹。
有那好信儿的妇女,钻到里屋瞧翠翠和孩子,问她孩子叫什么名字?
翠翠说孩子还没起名字。
等那妇女走了,翠翠抱着孩子来到外间,把情况跟窦青山说了,让他赶紧给孩子取个名字。
老爷岭有个不成文的老规矩,孩子出生一般都由长辈人给起名字。窦青山就让徐翠翠父亲给女儿起个名字。
徐翠翠父亲沉吟半晌,说:“她是你们老窦家的孙女,孩子的名字,还是让她爷爷给起吧。”
老伴儿理解他的心意,他是想让外孙女作为窦青山和女儿的“敲门砖”,敲开窦大虎的心结,让他放下心中的怨愤,接纳女儿徐翠翠。
第二天是星期天,徐家继续摆宴席。
窦青山提出想带着妻女回东山后的父母家。
徐大刚不太同意,为难地说:“咱放出风说要摆两天宴席,乡亲们这么捧场,都来庆贺,有的人想看看翠翠和孩子,如果你们不在场,多扫兴啊。”
“给爷爷送喜是大事,耽搁不得。至于宴席嘛,咱该咋摆就咋摆,注重的就是内容嘛。”
徐翠翠父亲一锤定音,他希望孩子一家三口尽快被窦家接纳,那就是喜上加喜了。
徐大刚还要争辩,徐翠翠父亲给他使个眼色,他心领神会。
窦青山前天给庙西中学打了个电话,把他生个女儿的消息,告诉了窦青云,让他转告窦青松。
他说后天要和徐翠翠抱着女儿回家,希望二弟和小弟也在家,关键时候帮助说句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省得父亲发飙让徐翠翠难堪。
窦青山最担心的,是父亲不让儿媳进门,令徐翠翠难堪。他觉得徐翠翠精神状态虽然因为生了女儿而好转,但她毕竟是个精神疾病的患者,万一她被气得复发,那襁褓中的女儿可就遭罪了。
窦青松已经参加完高考。窦青山问窦青云他考得咋样?
“基本没戏,老师估分估了210分,中专都考不上。”窦青云说。
窦青山问小弟,二弟是不是准备明年再考?
窦青云告诉他,二哥不想复考了,打算秋季征兵时当兵。
窦青山想,二弟喜动不喜静,向来不愿意学习,就爱舞枪弄棒,钻山林、抓野兔,体性很像父亲,也许他天生就是个当兵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