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颖贵妃的流光阁。
檀香幽幽,帘卷轻纱,一个穿着素净白衣的女人正在诚心礼佛。
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颖贵妃放下手中的佛珠,缓缓睁眼:“宁清,何事这么匆忙?”
宋执知道母妃礼佛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可他心里憋着气,无处可说。
只见他亲昵的倚在颖贵妃身侧,吵吵嚷嚷地诉着苦:“母妃,昭华他今日又欺负我了。”
颖贵妃波澜不惊,眉目淡然:“你们二人争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足为奇。宁清,你是不是又惹到他了?”
宋执悻悻地低下头,小声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讽刺了他几句,说的都是事实。”
颖贵妃不悦道:“你说什么了?我交代过你的,小心祸从口出,你都忘了吗?”
“说他强逼周校书郎成婚一事。”宋执道。
“木已成舟,你又为何要这么说呢?”颖贵妃想起在殿中一对壁人对视时略显默契的眼神,若有所思道:“或许周校书郎不是被强迫的。今日归宁,我看他对昭华,也不像全无情意的样子。”
宋执撇嘴,忿忿不平:“他就是仗着父皇宠爱,仗势欺人,哄骗逼迫了周校书郎。”
“你怎么对昭华的夫郎如此上心?”颖贵妃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严肃质问道:“宁清,难道你……”
宋执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委屈和抱怨:“明明在诗会那日,是我先看中周清弈的,昭华刁难他的时候,我非常好心的还帮他说话了。可是,他偏偏就从了昭华,今日还帮着昭华说话,狠狠驳了我的面子。”
颖贵妃拍了拍他的手,劝慰道:“好郎君那么多,现在他已经跟了昭华,你就不要执着了。”
“我不服气。连父皇也是偏心,那天上朝,我刚想和父皇要人,昭华就来横插一脚,跟我抢人。结果父皇还是把周清弈赐婚给了他,全然没有考虑过我要说什么。”宋执一想起那日,就气得咬牙切齿。
颖贵妃叹了口气:“行了,左右他周清弈不过是个穷书生而已,没什么稀奇的。现在他和昭华成了婚,你就要跟他避嫌,否则被你父皇知道了,我也要落个不会教子的罪名。宁清,你再挑挑旁的郎君吧,母妃也会帮你留意世家子弟中的好男儿。”
“母妃,我不挑!”宋执一改人前的素雅文静,扭曲着五官,大声吼道:“我喜欢的已经被人抢走了!昭华他现在正得意得很,我只要想到他那副嘴脸就忍不住的生气。”
颖贵妃苦口婆心地劝解:“先皇后薨逝,昭华久居废宫多年,无人照料,最后差点病死。你父皇心中对他愧疚,宠爱他也不过是为了补偿缺失的父爱。都是小事,宁清你要看开一些,切莫出去惹事。”
宋执面带不甘地叫了一声“母妃,你怎么忍心儿子受委屈”,摇着颖贵妃的胳膊,想要她在此事上帮他做个主,去父皇那里告宋翎的状,帮他讨回颜面。
颖贵妃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宋执怒目而视:“母妃,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处处都要我忍耐?我是你儿子,是皇子,你为什么就不肯为我出头一次!”
“为你出头?去打压你父皇目前最疼爱的儿子吗?”颖贵妃继续跟他讲道理:“昭华他虽任性妄为,可在政治上眼光独到,会招揽人才,还懂知人善用,况且在朝堂上始终都是收敛锋芒,保太子。所以你父皇才看重他,即使他名声放荡,可探子回报他府上出入的大多是有才华、有学识的幕僚门客,邀宠献媚的琴乐伶人几乎没有。宁清,你府上前些日子刚死了个人,要不是母妃把事情压下去,你要如何跟你父皇交代?唉,什么时候你也能够懂事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