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井水巷，杨柳间，药香满。

杨柳？

到了水井附近，赶车人左顾右盼，在夕阳下，寻到了杨柳。药香没嗅到，倒是车内的三姑娘掀开帘子，发现了一座老宅。

“往前走就是。”声音里带着她自己未能察觉的雀跃。

到了地方停下，赶车人拿下头上斗笠，刚打量一眼门庭，面色大变。

他扭头抢过红豆即将递过来的银锭，压抑着声音开口。

“两位小姑奶奶，下去吧。”

从京城到这里，他是怎样的霉运，才会拉这两个人？

什么杨柳间，药香满。这分明就是鬼宅！杨柳依依，树梢摇晃，分明就是暗夜里，女鬼舒展的头发。水池中，幽幽招摇的落水鬼衣袍。

“下去！”赶车人跳下车，终于爆发出声。

“滚下去！呸！！”淬了一口唾沫，鬼怕恶人，鬼怕恶人。赶车人在心中默念，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是自己心情平复。

这辆车停在一座宅院前，虽然破败，但隐隐可以看出鼎盛之时的模样。

如今，就只有蜘蛛罗网，和在暮色四合里随风飘荡的白色布幡，昭示着这里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住人。

布幡残破，时日已久，在夕阳落幕里泛着惨白与橙黄的光。三姑娘站在石阶上，看马车奔逃。不知怎地，就想笑。

红豆倒是没赶车人那样胆小，只抱着包袱，有些茫然。

“三姑娘，这里就是咱们以后的家？”

“对。我们的家。”

张扬白幡下，三姑娘立在夕阳里，面上终于有了温暖笑容。她的头顶是覆了尘埃的金字招牌。

“城北药铺。”念出声来，她哈哈大笑，“好名字啊。”

红豆不知道这名字好在什么地方，只看自家姑娘笑，也跟着笑。“姑娘你笑起来真好看，比不笑的时候好看。”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了。

她推门进去，厚重门扉声音吱呀，尘土飞扬。院内不知存了多久的风，直逼面门。全是腐朽气息。

一眼便能望见大开的二道门，里面黑洞洞，厅堂陈列着许多柜子，并非是寻常宅院那般隐在影壁后。

站在大门口，可以看到一桌一椅放在厅堂中，那些柜子前。桌上又放了不少东西，夕阳余辉下，看不真切。

黑洞洞，阴风凄凄，让人不由胆寒。

“姑娘？”

红豆被这道风吓了一跳。“天晚了，我们找个地方住吧。”脚下尘土都有一寸厚，这宅子没有三五日打扫，是住不了人的。

她道：“包袱留下，你拿些碎银子去巷子口找个客栈住，明日买些东西回来。”说话时，竟是眉眼雀跃。

“赶紧走吧，天晚了，不好走路。”

红豆拉着她要走，却如何都拉不动。

“姑娘？”

小小侍女望着脚下生根的三姑娘，声音发颤：“您怎么了？”

不过一月时间，红豆并不了解三姑娘。只觉得这时候的她，有些吓人。

“别吓红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