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碧瓦金瓯,雕梁画壁上皆绘制五彩的鸾凤朝阳。殿内珍宝争辉,精致华贵,织锦帷幔,彩凤翻飞。朝阳殿正中一鼎孔雀香炉吐着袅袅香烟,香气馥郁,安然恬淡。孔雀扬着头,羽冠昂然而立,扇尾全开华美炫目,一只脚微微抬起,仿佛在这大殿中傲然地踱步。这鼎香炉是用一整块名贵罕见的凤凰石雕琢而成,周身翠绿润泽,纹理自然清晰,双眼是一对上等的黑曜石,羽冠扇尾上镶嵌着各色宝石,霓虹斑斓,流光溢彩,煞是好看。相传,当年有人在上官皇后的祖籍陇州原县马蹄村发现了一块五尺见方质地上乘的凤凰石,当时的州府立马寻求民间手艺精湛的工艺匠人将其打造成一鼎香炉。精心雕刻打磨历时三年而成,最后献给上官皇后。上官皇后一见欢喜,对这个香炉爱不释手,将其安置在主殿之中日日观赏。
正殿内的凤坐上,此刻上官怡正在翻看奏疏,身披金线绣凤舞九天暗纹明黄大袖宫装,内里一袭猩红抹胸长裙,抹胸之上露出雪白丰盈的肌肤。满头乌云上缀满珠翠华盛,流光璀璨,左右两边的金凤摆尾步摇上各垂下几缕至肩的流。头上一支鸾凤展翅金钗,凤身用翠羽宝石点缀,口衔珠滴,垂直额间,微微抖动。珠滴下眉间一抹鹅黄花钿,眉宇间雍容华贵,保养得宜,容光焕发,年轻依旧。
今天下朝后没多久,她的哥哥上官太师就派人过来传话,说过会儿要进宫见她,有要事相商。她随意地翻着奏章,寻思着会是什么事。大殿内侍女伫立一旁,屏息垂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除了奏折翻页的声响,殿内寂静无声,唯有日光在光滑可鉴的金砖地面缓缓移动。突然,孔雀香炉的一只黑曜石眼珠脱落,掉落在地上碰撞上金砖发出叮的一声响,紧接着弹起又落下,嘚嘚作响,一直滚到上官怡的脚边。
上官怡脸色一变,看着脚下那颗黑曜石,又抬头看了看香炉,少了一只眼珠的孔雀看起来格外惊悚丑陋。她缓缓弯腰,伸出如葱段般纤长润白的手指捡起地上的黑曜石。一股戾气霎时间穿透整个大殿,仿佛万箭齐发,戳中殿内内一个人,让人背心一凉。侍女们纷纷跪下,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啪!”她的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声音隐含怒气,“今早是谁碰过香炉?”狠辣凌厉的眼神刮过大殿,仿佛罡风扫过,让人浑身火辣辣地疼,殿内的宫女吓得不敢抬头。
最近几年上官皇后的脾气越发暴躁,经常为了一点点小事儿大发雷霆。孔雀香炉是皇后最爱的宝贝,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今天不知谁倒霉赶上这事儿,怕是要出人命了。
袅袅赶紧上前,“娘娘请息怒!”随即转过身对跪在旁边的几个的侍女说道,“还不去找块布遮起来,别污了娘娘的眼睛。”然后又侧过身对着大殿一角一名瑟瑟发抖的宫女说:“杜鹃,今天是不是你负责擦拭香炉?”
杜鹃哆哆嗦嗦地跪着爬到上官怡面前,不住地磕头,大殿里顿时响起了沉闷的撞击声。她声音颤抖,话不成句,“娘娘…娘娘请恕罪!奴婢…奴婢今天…今天擦拭香炉的时候…香炉还是好好的,奴婢并没有…并没有损坏香炉。请娘娘饶命,奴婢也不知道香炉的眼睛为什么会掉下来。。。”说着说着呜咽地哭了起来。
上官皇后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她,“没用的东西!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杜鹃听完顿时吓晕过去,瘫软在地上。两个太监无声地过来将她拖出了大殿。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几声凄厉的求饶和叫喊。宫女们仍然匍匐在地不敢抬头,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沉寂,气氛恐怖而凝重,每个人仿佛已经被浇筑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上官怡,听着门外沉闷的捶打声,眼中戾气渐渐消散,她眼皮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地端起茶盅慢慢品茶。
袅袅等到外面没声了,上前轻声说道:“娘娘,奴婢这就把这颗珠子送到尚宫局着人修缮。”
上官怡冷着脸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