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大房毫不讲理的霸占了阮卫甲的房屋,把桃花逐出了阮家。他们还扬言,若是桃花再敢回来,就要把她的腿打断,再送到官府去。
桃花心中觉得亏欠阮家,并不和他们计较,转身拔腿就走。
桃花漫无目的地走在空落落的街头,不知该去哪里。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回了陆府门口。
陆府的匾额不知道被什么人摘了下来,丢在台阶上碎成了木渣子。廊柱的红漆已剥落,斑斑驳驳,看着好不凄凉。
过年时那番热闹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转眼这便已人去楼空,荒草萋萋。
桃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那块匾额一般,碎成了渣子。
实在没地方去,桃花就在城隍庙的贡桌旁,整理了个柴草垛,凑活着睡了一晚。醒来时胃里一阵阵发紧,桃花掏出干粮嚼着,始终难以下咽。
不知什么时候,桃花身边蹲了个约七八岁的小乞丐,蓬起的头发乱如鸡窝,正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干馍馍,口水差点滴到了桃花的靴子上。
桃花看着小乞丐眼里闪烁着的对吃食的渴望,心中怜悯,便掰了一半干馍馍递给他,“喏,拿去吧。”
小乞丐把双手放在衣服上反复擦了擦,接过干馍馍,也不吃,慢慢往城隍爷石像后走去。桃花这才发现原来小乞丐瘸着脚。
他是要准备去哪里?桃花好奇地跟了过去,发现石像后有一堆干草垛,上面躺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乞丐正把干馍馍一点点掰碎了喂给她。
小女孩面色潮红,呼吸发紧,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桃花看着,觉得像是得了长安城外的疫症。
她急忙拉过小乞丐,蹲下身,认真地询问:“她是谁?何时生病的?”
小乞丐默默看着她,并不说话。桃花着急地看着他,“你若是不说,她怕是性命不保。”
听到桃花这么说,小乞丐张开嘴,指着自己,发出了几个啊啊声。
桃花才发现他的舌头不知被何人剪了,难怪小乞丐一直不说话。
小乞丐找了块石头在地上刻着写,“春儿,四天。”
四天了,怕是来不及了桃花从布囊里掏出包达原饮的草药来,让小乞丐拾来柴火,又找来瓦罐,架在柴火上,慢慢地熬着药汤。
在熬药过程中,桃花了解到,原来小乞丐叫树儿,春儿是他的妹妹。他们曾经是秀才家的孩子。
树儿识得些简单的字。他爹去参军了,兄妹俩和娘相依为命。因着今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又因着城外的疫情,城中粮食价格飙涨。
家中既无吃的,也无银两,兄妹两饿的实在受不了。他娘见了心中不忍,前些时日去长安城外的山上找吃的去了,结果一直没回来。
桃花叹息着,这俩也是苦命的孩子,城外难民成营,山上的吃食早就被难民寻光了,哪还能轮得着城里的人呢?
再要找吃的,只得往深山去。可今年大旱,怕是连走兽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他们的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药很快熬好了,桃花慢慢扶起春儿,小心地把药吹凉,一点点替春儿喂下去。
“能不能熬过今晚,就看她自己想不想活下去了。”桃花抬手擦了擦春儿额头上的汗。